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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 第41节

    帘子那边轻动,是年轻秀气的店小二端着青瓷热茶过来:“谢小姐。”

    谢音楼指尖划过那些古籍,恰好停留在梵文的绝版书籍上,细数之下,这套是少了本的,她低垂眼睫,看着熟悉的书籍封面,接过茶时,问了句:“这书,卖掉了一本么?”

    店小二探头看,记忆超强想起:“对,客人把这套抽走了一本。”

    谢音楼心里确定卖的那本,就是她今年生日收到的梵文古籍,上次发消息问颜老板古籍卖家的事,他似乎把消息忘看了,正好今天人亲自来,便当面问:“你知道卖家是谁么?”

    店小二知道谢音楼身份,对她是有求必应:“店里每笔账出入都有账本记录在册,谢小姐稍等,我去翻一下……”

    谢音楼端着青瓷茶杯浅抿,本着好奇心也跟过去。

    在左边紫檀架上,店小二翻出了近期的厚厚手写账本,快速地找着有关于梵文的买卖。

    她一袭旗袍倾靠在旁边,中间悬挂着盏中式灯笼,淡淡柔和拢着身影,莫约过去五分钟后,店小二抬起头,手指着账本的最下方一行墨色笔迹说:“找到了。”

    谢音楼侧头望来,瞳仁乌黑,循着指引落到了微黄的纸上。

    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里,有个名字尤为的显眼,行云流水地写着:「傅容与。」

    谢音楼心脏陡然跳了下,手指用力攥着青瓷茶杯边缘,视线盯着这三个字久久没回神,只听见耳边店小二念出:“傅容与……是这位贵客没错了。”

    这半月,傅容与的名字包括他这个人,彻底消失在她封闭的世界里。

    不去提他,谢音楼在心底已经默认了与他那段没有见光的关系,就这么悄然无声息的结束,如今冥冥之中又有什么缠乱了起来。

    谢音楼张了张嘴出声,让店小二将笔墨纸砚给她,手指握笔快速地写下了几个古籍书名,皆是这些年生日时收到的匿名人士送来的,压着纸,抬起眼眸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玑。”

    谢音楼眉眼间温柔,指尖将纸张缓缓递过去,浅笑着说:“闻玑,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单生意。”

    混古董街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为人处世方面都被磨练的会来事。

    闻玑年纪轻却惯来会看人眼色,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谢音楼递来的纸,稍微看一眼便发现都是古籍的书名,又听她轻弯了下唇角说:“报酬随你开,我想知道上面每本古籍最后的卖家是谁。”

    “这一时半会……”

    闻玑没立刻答应,捏着这张纸沉思片刻。

    谢音楼眼角余光看到后院门口处走来的谢忱时身后,他玩鸟还拔了一根彩色羽毛,惹得鸟笼里那只被观赏的鹦鹉骂骂咧咧尖叫声穿透过来,骂的可脏了:“没毛挨千刀的小畜生!你拔祖宗的毛?啊!你祖宗的毛啊!”

    她在谢忱时过来之前,对闻玑轻声落下一句:“我半个月内要拿到卖家名单,你有时间考虑。”

    第39章

    谢音楼待到落日西沉时分才走,闻玑站在深巷里送走贵客,转身从侧门而入,走进后院里,石榴树下,他俯身将桶里的净水倒入圆形的锡制金盆里洗手。

    隔壁的屋子竹帘翻起,颜老板穿着袖简处绣着暗红龙纹的长袍慢步出来,单手提着鸟笼,那只脑袋上长有一簇翠绿羽毛的鹦鹉翅膀不时地扑哧着,小嗓子还没骂够:“祖宗,我是你祖宗!”

    闻玑听见动静转过身,看到人就赶忙微微鞠躬:“老板。”

    颜老板走到石桌旁,将鸟笼搁在上面喂食,一边掸掸袖口的香灰:“她给了你什么。”

    他这问的,闻玑整条脊梁倏地发麻,心知在古董店里的小动作都逃不过老板那双眼,拿旁边毛巾擦干净手,将衣袖里的纸条主动地送上去:“谢小姐让我帮她查几本书的卖家,说会给报酬。”

    颜老板低头,略微眯着眼瞧上一会。

    “老板。”闻玑揣摩着他的态度,不敢擅作主张真把这些书的卖家底细查明白了,混古董界的一些神秘客人多半都是极为注重隐私,有的甚至连面都不会露。

    他掂量着,拿捏着分寸低声问:“……要婉拒谢小姐吗?”

    颜老板将纸条还给他,这漫不经心一个举动让闻玑会意,收好塞回了袖口里,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静听吩咐。

    “你去跟她说,想要知道卖家,就拿她老师颜逢卿的封笔作来换。”

    “颜逢卿身为文坛著名大师,一字千金难求,被人高价抢拍下收藏的名作如今都成了镇馆之宝,谢小姐会愿意吗?”闻玑没忍住问。

    石桌鸟笼里,那只被拔毛的鹦鹉也学舌叫:“镇馆之宝……镇馆之宝!”

    颜老板眼角眉梢微上挑,笑都透着凌厉:“那要看,这古籍背后的人在她心里,到底有几分的重量。”

    闻玑下意识看向老板,石榴树的枝叶挡住了院外光线,半暗间,他长袍领口露出的侧脖,是有道陈旧的疤痕,从耳根一路蜿蜒到面料下的肩头,疤痕颜色已经被岁月冲淡成了浅褐色,却让他气质添了危险气息。

    这道疤,闻玑听店里老人儿说过,是颜老板混迹市井街头当乞丐时被藏獒给咬伤的,那时,往夸张点说半个胸膛都险些被撕裂,血rou模糊的,被同伴往深巷的垃圾堆一扔,都觉得离死不远了。

    后来谁也不知颜老板那夜是怎么命大硬撑着过来的,还结交了个世家公子哥,被引荐到了颜逢卿的家门,做人家的看门狗。

    颜老板无名无姓,从此冠上了颜这个姓氏,又借着颜家在文人圈的地位做起了古董生意。

    闻玑是个机灵的学徒,琢磨几番就猜到这古籍的卖家大概都是同一个人,都姓傅。

    而这个姓傅的贵客,怕和颜老板的关系匪浅。

    他心底有了盘算,低声应道:“老板这是在帮那位古籍的贵客吗?”

    所以这笔买卖,必须跟谢音楼做。

    而这个的前提是,谢音楼也要给出绝对真诚的代价。

    颜老板有心提点他:“瞧出来了?”

    闻玑知道这是老板给自己出的题,打起精神分析道:“前段时间老板吩咐我将这套古籍摆在雅间案桌上,应该就是为了等哪天谢小姐过来时能看到……整套梵文古籍少了一本,恰好那本在谢小姐手上,她肯定会问起是被谁卖走了。”

    说到这儿,闻玑话顿一瞬,不知往下猜对了没:“至于老板为什么会突然把这套古籍找出来,那肯定归功于老板的神机妙算,而您这样做,肯定是为了帮那位姓傅的贵客。”

    鹦鹉小爪子紧紧地抓住笼中的栖息棒,继续学舌:“老板神机妙算!”

    颜老板很受吹捧低笑:“倒也不是我神机妙算。”

    闻玑心知这是猜对了,秀气脸庞却露出疑惑表情:“?”

    颜老板没有卖关子,将口袋手机拿出来,手指翻出一条已读的消息,在微信的界面上联系人正是谢音楼的名字。

    而消息内容,正是她前段时间发给他的,问起古籍卖家的事。

    这世间看似命中注定的巧合,不过是人刻意为之的假象罢了。

    颜老板始终没有回这条信息,而是让谢音楼自己去选择,她若是发现了梵文古籍少了一本不问,那这事也就此被封存。

    “小玑,你老板我天生就是个jian诈的商人,这次就当做回善事,还清当年傅容与的人情。”

    ……

    回谢家路上,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谢忱时吩咐司机路过糖水铺子停一下,回头又看了眼安安静静坐着看街景的谢音楼,懒散地开口问:“你跟颜老板小徒弟都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音楼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转回头说:“跟年轻白嫩的小弟弟聊天,不该开心吗?”

    谢忱时薄唇扯出轻嗤:“我也白嫩啊,没见你笑个。”

    谢音楼漆黑明亮的眼眸盯着他不动,突然间真笑了,身子慢慢地移过去,轻启唇唤了声:“二妹……”

    “谢音楼,你再叫我二妹,别逼我发火。”谢忱时最听不得这个称呼,凭什么谢忱岸就是她可可爱爱的小戒尺,轮到他这里,就成了娘娘腔二妹了。

    谢音楼笑轻弯了眼尾,伸手抱住他结实手臂,轻声细语地劝说:“那你把手机还我吧,这中药喝的我想吐,还要被关在谢家与世隔绝……这活着有什么意思?何况我还有节目录制的工作呢。”

    “哦,你说那节目啊。”

    谢忱时直接忽略她前半句的话,抓住最后一句说:“我们帮你推了。”

    “什么?”

    “你这黛玉附体似的身体情况,还跑去录制什么非物质宣传节目啊,半个月前吧,那节目总导演是不是姓陈?谢忱岸亲自打电话给他的,说你不录了。”

    好半天,谢音楼才消化掉谢忱时这番话的意思,表情略愣怔:“陈儒东答应?”

    “嗬,他敢拒绝啊?”谢忱时习惯去摁手指玩,咔咔作响的,修长的指节处有淡淡的红:“你别把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忘了自己十二岁时差点把脑子烧坏,就因为落病根了才动不动受刺激就高烧。”

    他指那晚在檀宫会所,也是这些天第一次提到。

    谢音楼搁在膝盖的指尖缩起,压下微妙情绪道:“你能忍着不问我和傅容与的事啊?”

    谢忱时锋利的眉骨皱着,一副能把傅容与大卸八块的架势说:“问什么?不就是那披着斯文败类面具的流氓混蛋看你长得好,就见色起意,企图在茶室里性sao扰你,被我和谢忱岸及时制止即将要发生的事么。”

    “……”

    谢音楼像失忆般,完全不记得那晚是这回事吗?

    “哦,他还玩性癖那套拿领带帮你手是吧,他妈的老子以后绝不让他好过。”谢忱时狠狠地捏着手指关节,提到傅容与就手痒得很。

    而谢音楼见他区区几句话就她和傅容与这段没见光的关系,判定成了性sao扰事件。

    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去解释清楚。

    其实那晚傅容与绑她手腕,是不让她走,倒不是真的打算在茶室里为了玩性癖那套。

    就算她开口想说,谢忱时这暴躁态度多半是置若罔闻,眯起的长睫透着冰凉的弧线:“姐,以后遇到这种人就赶紧跑回家喊弟弟,反正跑就对了。”

    谢音楼无言以对,静了会才开口:“停止录制节目也可以,但是我要回自己旗袍店里。”

    她整日待在谢家除了喝中药就是提不起精神去睡觉,时间久了,到时候身体是被调理好了,心理上多半是会抑郁变态的。

    这个要求倘若谢忱时敢拒绝,继续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那只好去找爸爸做主了。

    谢忱时看她板着漂亮脸蛋,略顿着说:“我要找谢忱岸商量一下。”

    当场不点头答应啊?

    谢音楼唇角微抿起情绪,继续提要求:“手机影响不了我养身体,我每天必须玩一个小时。”

    谢忱时怕拒绝,她还提,语调懒散地啧了声,没什么正经样:“你老大,小的听从吩咐。”

    ……

    经过谢音楼的讨价还价,在次日,总算是暂时得到解禁回沥城了。

    飞机在夜晚时分抵达,喝了药的缘故她昏昏欲睡,就坐在大厅等跟屁虫谢忱时去取行李,白细的手指拿着一部黑色手机。

    是谢忱时的,而她的那部手机被他声称是忘记放哪了。

    这么敷衍劣质的借口,谢音楼都懒得揭穿,打开手机后,先是去微博搜索了下节目的消息,她这边退出录制,官博第一时间也对外发了条声明。

    追这节目的粉丝们自然是不买账的,都在官博下留言追问。

    陈儒东没有给出谢音楼退出节目的真实原因,为了平息嘉宾停录风波,又发起了投票游戏,让粉丝们推荐内娱的明星来替代谢音楼的位置。

    这么一来,不少明星为了拿到这档火爆节目的嘉宾名额,都买通稿下场营销自己。也让有关于谢音楼的任何热度都被压了下来。

    她花了十来分钟看完官博的动态,白净指尖微顿,无意间又刷到了程元汐的。

    是微博自动推送过来的,有个粉丝很少的营销号为了蹭热度发了张程元汐公开宣布退网的截图,附字说:“有谁知道跳舞皇后娘娘为什么要退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