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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罪?知什么罪? 田少爷勃然大怒,跌跌撞撞想从地上站起,又被衙役用力压着跪下,他喘着粗气,显然常年被捧得老高,已经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他凶狠地盯着县令,仿佛被气笑了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不怕我田家?!” . 在此同时田家—— 一向不许任何人进来的书房里,田老爷正在同一个穿着仆役服装的男子说话。 “石奴,这件事我只放心你去办……我说的那些你万万要做到!” 换做石奴的仆役点点头表示知道,因为没有说话显得态度有些轻慢,显然作为仆役是不能以这种态度面对主人的,但田老爷对此并没有不满,因为石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了话。 石奴……舌头被割掉了。 石奴是田老爷最放心的属下,因为这个原因,也因为他做事极为周全,所以田老爷几乎事事都带着他。 “哎,阿平性子不好,往后若我去了……还望你多多体谅他。”田老爷说完正事,看着面前长相普通的沉默下属,忧心忡忡嘱咐着他:“若他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要因着他是主人就不敢说,我是最信任你的,以后阿平也由你管……他奶奶娘亲对他有些宠溺,你可能会受些委屈。” 石奴这一次没有点头,他紧紧盯着面前田老爷不说话。 狗主人什么时候会把狗托付给他的孩子?自然是他快要不行的时候。 在石奴看来,他就是田老爷一条忠心耿耿狗、一个什么都要做到趁手工具,当他的主人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要怎么办? “这次形势不大好……我总觉得不妙。”田老爷和石奴朝夕相处,几乎把他当成自己半个孩子,自然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读懂。 “也只是提早一说罢了,最好结果当然是我自己能有机会亲自管教……所以托付给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好!” “借势而起……就要有随势而落的准备啊!” 田老爷说着说着乐呵呵的一笑,他是个身形有点微胖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有些斑白,因为时时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十分讨人喜欢。现在这样说着的时候,瞧着极为豁达,难以想象他会纵容田少爷犯下累累恶行。 石奴听他这么说终于不再用那种看起来非常可怜的眼神盯着他,收好田老爷刚刚递给他的东西准备出发。 田老爷正待再说什么,外面管家急急进来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被抓到县衙了,说是正在堂上受审!” “什么?”田老爷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怎么可能?” 以他对县太爷性格的了解绝不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预料外的东西? “老爷,这可怎么办?!”管家见他不说话急匆匆追问:“我听底下来报,他们走的时候县太爷已经、已经给少爷安了几项罪名了!” “罪名?”田老爷困惑地重复这两个字,他一直以为儿子只是普通顽劣,最多斗鸡遛狗、对着伺候的人呵斥几句,哪来什么罪名? 他死死盯住慌张的管家,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管家不自然的地方:“你倒是说说……都是什么罪名?” 管家被他逼迫的眼神看得冷汗直流,他眼神飘忽,显然还在找理由搪塞:“少爷……少爷没有犯什么……” “说!”田老爷怒喝一声,常年挂在脸上的讨喜笑容早没了影子,他把手撑在书案上,石奴担忧地扶着他另外一边身体,他整个人气得发抖:“我这一家之主……连说话都没用了?” 田老爷在府里一向脾气很好,管家从未见过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着说:“老爷,少爷他……少爷他不过打死了几个仆役罢了!都是他们先伺候地不……” “打死几个仆役……几个?”田老爷怒极反笑:“这就是你们告诉我的‘有点顽劣’?打死了几个仆役?你倒是说说具体几个!” “具……具体……”管家看他动了真怒,这时候再也不敢说假话,小声说到:“至多每月……一两个。” “砰!!” 田老爷瞬间挣开石奴,抄起桌上的笔洗砸在管家面前,怒吼道:“好哇,这就是我说了千百次的‘好好做人’!这就是我的好儿子、我的好妻子好母亲!” 第43章 斩立决! 总归是自己儿子,田老爷也做不到不管他,就这么眼睁睁等着他去死,所以就算他现在气得头昏眼花,恨不得抽出戒尺亲自打死这孽子,还是得努力克制住怒气想办法把儿子从县衙救回来。 田老爷对着跪在面前认错、身体瑟缩着,头都不敢抬的管家一字一顿道:“去安排轿子。” 管家如蒙大赦般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地向外头跑着安排轿子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管家的位置还能不能保得住,但他怎么都盼着田少爷好,田少爷越好他受到的惩罚就越小,所以他要保证田老爷能用最快速度到达县衙才行。 县里不能纵马,现下骑马容易堵在路上,还不如坐轿快一些。坐轿子的大多是富人,平民不愿招惹麻烦,看见轿子多数时候会让开。 田老爷没有心情看管家的滑稽模样,他是个精明且有能力的商人,冷静下来就能感觉到许多不妙的讯息,他双手撑在书案上,闭目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