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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上学期很忙,忙着各种社团活动还有一些课后兼职,直到下学期时,她才缓缓松了口气。忙到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关于向考诤的任何事。 又或许说,她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很忙,以此来转移自己对他的注意力。 她的暗恋太久了,久到她每一次一想起他,心脏就自然而然的痛。 看着他只在范苇珠面前表现出乖顺一面,看着他永远跟在范苇珠的身后,听话又温顺的扮演着护花使者。 也看到范苇珠被男朋友伤过后,他撑着伞跟在她身后。 而他为范苇珠做的所有事,她也为他做过。 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 入夏的天气,北方的温度,尤其是夜晚,还并不高。 她戴着挂颈式耳机,听着BBC新闻,嘴里默声进行着同步翻译,手插在外衣兜里。 冷风拂面,照着她的脖颈劈头盖脸一顿砸,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把外套裹紧了些。 篮球场上亮着路灯,打篮球的男生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她有些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于是转了个身,打算去个偏僻些的地方。 谁知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向考诤。 她整个人一颤,下意识就要找地方躲起来,但很快就看到挽着他手臂的女孩,明艳的长相,一看就外放高调的性格。 尤其是那个高马尾,扎的和范苇珠简直一个模板刻出来。 新女友。 纪涵央立刻反应过来。 他和高中有一些不一样,身上的学生气褪去了些,整个人显得更稳更从容不迫。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立领夹克,她记得高中时,见过范苇珠有一件女式同款。 她心里没来由一阵失落。 她好像偶然间听谁提起过,向考诤所有的女朋友都是这个类型——明艳、高傲、张扬、自信。 因为范苇珠就是这个类型。 全部以范苇珠为蓝本,成为王开岭先生书中的一个形容——“生产线上的罐头”。 纪涵央有一次也想过,如果变成这个类型能做他女朋友,自己或许也可以? 但下一秒又被她自我否定,她觉得可笑,她觉得这样太卑微。 在喜欢他这件事上,她已经很卑微了,如果还要因此而去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她还是纪涵央吗? 向考诤还是那副懒又冷淡的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他抬眸一瞬,淡淡扫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手机上。 只是短短的那么一眼,甚至可能没有聚焦,但那个瞬间纪涵央整个人都是愣住的。 纪涵央的眼神没有来得及收回来,被他身旁的女生狠狠白了一眼。 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刷着手机偶尔不冷不淡应和一声身边的红颜。 她抿了抿嘴,缩在衣兜里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成了拳,等她意识过来时,指尖有些微微的酸麻。 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纪涵央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她脚步刻意拉慢,与他们间隔够一定的距离,才恢复了步速。 脖子被冷风砸来,很冷。 前面的人多,声音交杂,她听不真切,但能看到那个女生整个人都恨不得挂他身上似的,他抄着兜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挑着她的下巴,嘴角噙一抹痞气的坏笑,不知说着什么。 那女生羞羞的,抬高了嘴,踮起脚,似是要索吻。 向考诤眼里满是猜不透意味的坏笑,只是搂过她的腰,脸撇向前方。 女生索吻失败,眼里的失望委屈藏都藏不住,但也只是在他怀里扭两下,又继续浓情蜜意的说笑。 纪涵央就在那瞬间停住了步伐,耳机里严肃的英式英语还在稳定播放,她却整片心脏都荒芜。 凉风扫过来,勾着她的发丝,在空气中抖落几下,又被全部狠狠拍回她的脸颊。 纪涵央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她明明觉得向考诤不喜欢那个女生,她明明知道向考诤的白月光是范苇珠。 可当他的暧昧风月砸在她眼前时,她还是被实实在在地刺激着。 心脏起一层鸡皮疙瘩,麻麻的,又阵痛着。 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胸口仿佛一股气,不上不下,飘着、挡着,堵死所有回生的开关。 她转头往宿舍的方向走。 匀加速。 跑起来。 旁人看她,只以为是在补校园乐跑的次数。 直到跑到腹痛才停下来,喘着粗气,胸口那阵麻麻的窒息感才堪堪散去。 运动果然是心情的一味调剂品。 她苦笑着安慰自己。 远远的看到法学院的女生宿舍,楼底下站着个人,纪涵央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范苇珠。 和一个男生。 是和向考诤沾边的人,以至于她的视线想都没想就不自觉被他们吸引。 范苇珠从口袋里掏出根极细的女士烟,在枣红色的指甲间翻来覆去,期间看着蹭了泥的人字拖,眉头皱着,对眼前声情并茂背诵着情书的男生视若无睹。 纪涵央猜她心里一定非常礼貌的骂着脏。 男生最后一个字念完,范苇珠倦气的音色同步响起:“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一边放不下独立成熟的御姐,一边又只把乖巧听话的小白花娶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