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163节
为以防万一,她还带上了一套内外衣。 秦禛背着小包袱去后花园,在后边角门找到了正在从车上往下卸桂花树树苗的景缃之。 景缃之把树苗放在一旁,警惕地看一眼秦禛,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又看一眼,薄唇微勾,笑道:“厉害得紧,我们走吧。” 夫妻俩坐上拉树苗的平板车,离开王府,不紧不慢地钻进了小胡同。 从小胡同出去,板车折向西城,进入丰安大街,最后驶进了一家名叫“四季”的大花坊。 秦禛在花坊后院下车,跟着景缃之进了账房。 “王爷。”司徒演从书案后站了起来,“娘娘进宫了吗?” 秦禛笑着说道:“没有,多谢司徒先生惦记。” 司徒演吓了一跳,忙拱手笑道:“鄙人眼拙,没认出娘娘。” 景缃之在主位坐下,有些得意地说道:“先生才与王妃见几面,本王刚刚也差点被她骗过去了。” 司徒演又打量了一下,“娘娘心思灵活,不但改变容貌,还改变了体态,着实了得。” 秦禛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几个技能傍身总没有错。” 司徒演深以为然。 景缃之道:“先生,钟鼓楼上安排好了吗?” 司徒演点点头,“钟鼓楼和四城都准备好了,青莲会一行动,我们就能收到消息了。” 他话音将落,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王爷,城外流民说吃不饱,发生□□,不少人朝附近的村镇涌过去了。” 秦禛吓了一跳,这要如何是好?! 如果不管,老百姓若有大伤亡,就说明景缃之无能。 如果管了,这极可能是青莲会的一块试金石,景缃之的部署必将功亏一篑。 景缃宇果然有两下子。 第137章 执意 账房里有过一瞬间的沉寂。 秦禛知道,为了让青莲会上钩,景缃之不可能在城外布置武力——城外情况复杂,很难保守秘密。 大约十几息后,景缃之开了口,“果然来了。” 司徒演解释道:“娘娘,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不会等闲视之,由他们出面顺理成章,端看青莲会是不是真的把老百姓放在了心里。” 秦禛在心里摇摇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她看来顺天府和兵马司根本没那个能力。 老百姓遭殃,失去民心的只有朝廷和建宁帝,青莲会躲在流民后面,名声毫发无伤。 但暂时失去民心,与清剿青莲会比起来,显然后者更重要。 这是建宁帝和景缃宇的博弈——谁妇人之仁,谁就会失去先机。 秦禛道,“平息流民暴/乱尚在其次,抓住始作俑者才是关键。让我去吧,这是顺天府重案组的职责所在。” 她看向景缃之,“王爷不必急着拦我,青莲会现在找不到我,出城后更找不到。只要到了附近村镇,我就能便宜行事,总比放任事态发展更好。” 秦禛这是老成持重之言,毕竟她用实力证明过自己。 平心而论,司徒演觉得非常有道理。 一来,她在探案上有过人之能,比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效率更高。 二来,她是景缃之的人,此事平息后,景缃之不会因此遭政敌指摘。 景缃之道:“不必,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是废物,顺天府的总捕头也不是傻子。” 司徒演挑了挑眉,他就知道景缃之会这样说——秦禛在合安时,景缃之因为担心,每天都拉着长脸。 啧…… 不喜欢时怎么看都不顺眼,喜欢上了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生怕掉到地上。 秦禛道:“有些时候,的确不需要事事躬亲,但还有些时候,如果我们不亲自到场,就一定会抱憾终身。王爷,我是一名官员,更是顺天府的捕快,此番请战不是为了王爷,也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那些可能在冲突中丧生的普通老百姓,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在一旁看着。” 景缃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尽管有良心,但绝不会从良心的角度出发(这就是政客)。 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一旦你落入敌手,因此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司徒演到底开了口,“王爷此言有理,娘娘三思啊。” 秦禛蹙起了眉头。 她倒不是觉得顺天府没她不行,但作为一名捕快,为了自保,躲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匪徒肆虐,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将来也无法面对她的兄弟们。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很想对景缃之说:王爷放心,我若是被青莲会抓了,肯定在第一时间自杀,绝不会连累王爷。 但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极端的话,不是解决问题最佳的方法。 “唉。”秦禛轻叹一声,“也好,既然王爷不信任我,那我就苟且偷生吧。” “苟且偷生”,这四个字对于某些活着的人来说,就像背负着一座大山。 在大山底下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景缃之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他以爱为名,把秦禛困在自己身边,他心里是舒服了,但秦禛一定会背负悔恨和愧疚,乃至无法原谅自己。 司徒演的大手按在小了一圈的肚子上,张张嘴,又闭上了——这终究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管的事。 景缃之也叹了一声,“当初就不该让王妃做那狗屁的捕快。” 秦禛知道,他这是松口了,心头顿时一松,笑道:“王爷觉得我是狗屁吗?” 景缃之道:“王妃若是……罢了,我让古成和小封陪王妃走一趟,但你要保证,酉时以前务必返回城内。” 秦禛站了起来,“王爷放心,保证服从命令。”她拍拍腋下的短铳,“有这东西在,自保无虞。” 景缃之无奈,“本王真是太纵着你了。” 秦禛道:“感谢王爷如此相信我。” 景缃之哼哼一声,“滚蛋吧!” 秦禛抱了抱拳,“王爷、司徒先生,告辞。” 司徒演站起来还礼,“娘娘高义,请务必小心。” 秦禛出了门,古成和封一寸已经等在外面了。 古成道:“娘娘,我们怎么走?” 秦禛道:“乘车吧,你我假装夫妻,小封是弟弟。” “不敢不敢。”古成赶忙拒绝,“娘娘,这不妥当。”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确实不妥当。”景缃之大步走了过来,“本王亲自走一趟,小封赶车,其他人暗中策应,注意不要跟得太近。” 秦禛:“……” 按说,她应该感到窝心才是,但此刻的她只觉得窒息和束缚。 景缃之道:“我们走吧。” 秦禛迟滞片刻,到底上了板车——景缃之不相信她,但她相信景缃之,他一定能权衡好孰重孰轻。 景缃之确实权衡好了。 他与司徒演配合多年,且这个计划酝酿已久,两人中只留一个即可。 另外,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些时间,足够他们走上一趟。 封一寸把骡车带出了大门。 景缃之用胳膊肘撞了撞秦禛,“你怎么不劝我留下?” 秦禛道:“你若是连这点轻重都没有,青莲会和北辽早就杀上门了。换言之,我相信你。” 二人自觉地换上了惯常的称呼。 景缃之勾了勾唇角,“你在点我。” 秦禛道:“你不该点吗?” 景缃之道:“该,很该。” 秦禛:“……” 封一寸惊诧地回过头,又飞也似地转了回去,仿佛见鬼般的不可思议。 秦禛又好气又好笑,刚刚的窒息感顿时散了不少。 她吩咐封一寸,“走小路,加快速度出城。” 街道繁华,行人不少,车速过快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走小路就稳妥多了。 一条条胡同钻过去,很快望到了西城墙。 骡车还没出胡同,秦禛就听到了墙外的哭嚎声: “杀人啦!” “我要进城!” “救命啊!” “流民抢劫了,就没人管管吗?” “官爷,我可以不进去,让我家孩子进去吧,他还小,求求你,求求你。” 秦禛压低声音道:“一石二鸟,青莲会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