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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晋骑上自行车走了。 傍晚,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门铃一响,奶奶醒了,敏捷地下地去开门。常有丽一手牵着呼噜,一手拎着一个盒子出现在门口。 奶奶欢天喜地:“有丽,快进来、快进来。”常有丽牵着呼噜进了门,把盒子递给奶奶。奶奶一看:“面包!”“热乎乎暄腾腾。我给您抢的傍晚头一炉儿。”“哎呀,哎呀,你什么都能掐着尖!”“也有掐不着的!你们家双全那蹄花我就抢不着第一对!”“哪天想吃,我就让他给你留着!”“哎,谢阿姨。” 奶奶招呼常有丽:“坐呀,坐。”“不坐了。今天牵着呼噜不方便。”“你牵着它干吗,放开,让它自己撒欢儿去,咱俩说说话。”常有丽一本正经:“不行。我现在没有撒开的权利。咱们这九号楼内外三十米,我必须牵着遛。”奶奶不解:“国家规定?”常有丽撇撇嘴:“您儿媳妇定的。”奶奶有些糊涂了:“山红?她哪有这权力?只见你欺负她,没见她欺负你啊。” 常有丽一脸无奈的表情:“是这样。呼噜咬了您儿媳妇万山红一口,万山红告到了您孙女婿尚晋那儿,尚晋经过调解,让我三十米之内不准无线遛狗。就是没绳儿不行。唉,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绳。我就牵着吧。”奶奶一把夺过狗绳抛到地上:“在我这儿我说了算。” 常有丽赶紧捡起来:“阿姨,这不成。我这人您还不知道,说到做到。我走了。晚上见。”奶奶疑惑地问:“晚上你还来?”“不来呀。您不知道?咱们晚上不是开会吗?”“不知道。开什么会?”“晚上开会,讨论毛毛李貌他们结婚的事儿。”“不知道啊。在哪儿呢?”“社区得路李才那咖啡馆。八点。我走了,阿姨。” 常有丽转头出门去了,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到了晚上,尚晋一家三口、李貌一家三口加李才、毛毛常有丽母子外加马得路,一群人齐聚理想胡同咖啡馆办公室,屋子里坐得满满当当。小狗呼噜蹲在常有丽脚下。常有丽手不离绳。绳的顶头是个中国结,很醒目。 苏洁坐在桌子最边上,对着台笔记本电脑,准备充当会议记录员。 李才宣布会议开始:“大家好,今天咱们凑一块说说尚晋和李貌、毛毛和马得路拼婚的事儿——” 门忽然开了,小红忽然领着奶奶走了过来。众人都一愣。 小红边走边说:“奶奶说她来开会。” 众人都面面相觑。常有丽则暗自得意。 尚晋赶紧起身:“奶奶,您坐我这儿。” 尚晋起身把奶奶扶到自己椅子上,小红从外边又递进一把椅子。尚晋拉过来坐下。 李双全劝说:“妈,这儿没您什么事儿,点灯熬油地太累,您回去休息吧。”奶奶眉毛一扬:“我不累。”李双全懊恼地问:“谁通知你来参加的啊?”奶奶没好气地回应:“反正不是你——没人通知我。” 万山红看常有丽。常有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才打圆场:“奶奶精神可嘉。欢迎奶奶出席会议——咱们谁先发言。” 管红花打断道:“李才,会议不能这么开,得有程序。这样,我来主持吧。” 管红花掏出一本笔记本,打开,显然是有备而来。 管红花照着笔记本念着:“尊敬的常秋琴女士——” 众人瞬间都有些愣怔,面面相觑。 马得路问道:“谁常秋琴啊?”奶奶也愣怔道:“常秋琴谁啊?耳熟。耳熟。” 管红花以为记错了,低头检查自己的日记本。 李双全有些惊恐地看着奶奶:“妈,您叫常秋琴!”奶奶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辩解:“我就是考考他们,看看谁知道我叫常秋琴。” 万山红、常有丽都佩服地看了管红花一眼。 管红花一脸从容地回到会议主题:“咱们重新开始——尊敬的常秋琴女士,尊敬的常有丽一家,尊敬的马得路一家,尊敬的李双全一家,还有我们——即尚得志一家。以及辛苦的会议纪要人员苏洁同志。大家好。鄙人管红花,今天很荣幸受邀来主持这场跨越两城的四方会谈。我们汇集到此地是为了两对新人的婚礼。在此请让我代表四方人员向两对新人表示热烈的祝贺。” 尚晋、李貌和毛毛、马得路没想到这么正式,忙站起来鞠躬。管红花提醒:“其实此处应该有掌声。”说完便带头鼓掌。奶奶跟着鼓,李才和尚得志热烈呼应,其他人都只是意思一下拍几下巴掌。 管红花继续:“群龙不能无首,人群不可没头。咱们进行会议第一项,选出婚礼组织委员会领导班子。”万山红插话:“没说今天要选举啊。”管红花始终保持平缓严肃的语气:“不要担心,就是举手表决,不复杂——根据中央简政放权的精神,咱们婚礼组织委员会的领导机构也不宜庞大,要合理构建,咱们可以设总指挥一名、副总指挥一名、秘书长一名。其余都为工作人员。有不同意的请举手。” 没人举手。 管红花继续往下:“马得路和毛毛这一方,听说已经选出了常有丽同志作为指挥人,很好。尚晋和李貌这一方呢,我提议万山红同志作为指挥人,你俩联手作战。不知万师傅同意不?”万山红本能地拒绝:“我不跟她联手。”管红花立刻改变方案:“那我提议,李掌柜和常有丽同志联手。”万山红抢先道:“不同意!”李双全也面露难色:“不合适。”管红花一脸镇定:“那要这么看来,我只能提议我作为这一方的指挥人了。我愿意为大家服务。有不同意的请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