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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口,煞白着脸, 再说不出一句话。 宁枝枝功成身退, 从萧氏的酒桌上退出来, 坐在谢衍之身边, 很不客气地取了他的酒盏自斟自饮, 笑眼弯弯问在座的竹溪门人:“众位瞧见了, 兰陵给出了十足的诚意, 还不知道竹溪孟氏是什么意思?” 有人硬着头皮:“还请兰陵诸位稍安勿躁, 家主大人正在赶过来。” 宁枝枝还要顺杆往上爬:“看来竹溪这是对我们兰陵有些不满意, 莫非已经有更好的门户?桐丘江府是不错,若是看中了江家的姑娘,我们自然没意见。” 江氏折雪:“……” 那不还是我吗! 竹溪门人们嘴有些笨,正诚惶诚恐道歉,门外传来一阵大笑。 “兰陵萧氏远道而来,是老夫来晚了,这便自罚三杯,给众位赔礼道歉。” 话音落,人已经如风而至,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留着讲究的文人胡须,饮酒时衣袖掩面,看起来是一副精通人情世故的正派模样。 宁枝枝暗暗打量,脑子里莫名想到岳不群。 然后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嗓子。 谢衍之觑着她:“你要如何?” 宁枝枝扬了扬下巴,点过主座上两位家主:“到这一步,我不用如何,看他们自己交涉了。反正,肯定能炸出个水花。” 事实上,她觉得这位竹溪家主孟泽进门时,应该已经听到了他们所讨论之事,那么他一登场的态度便是在隐晦的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这事八成会敲定传出去。 宁枝枝懒得再听躺上两位打机锋。 她拽了拽谢衍之的衣角,低声咬耳朵:“你吃蟹吗?” 谢衍之顿了顿,摇头:“你想吃便吃,幻境中的食物不过就是麻痹五感,吃个热闹。” 好事啊,技能让她吃得开心,又能做到零卡路里,稳赚不赔好吗。 宁枝枝放心了,开心地掀开了小罐子里的橙香醉蟹。 一盅蟹rou,陈皮花椒与切好的橙片红黄相间,扒开蟹壳,便能看到橙黄的蟹膏流动,让人食欲大振。 于是,其他桌偶尔饮酒时,宁枝枝在暴风吸入,一个人吃还不够,还舀了一匙蟹膏极力邀请谢衍之:“姓谢的怎么可以不吃蟹,仙君,这绝顶美味,别错过啦。” 谢衍之推不开宁枝枝造作的手,感受到她对于事物的真心喜爱后,心神稍一松动,不知怎么的,就着宁枝枝的手,便尝了一口。 这个动作有些亲密,超过了目前关系该有的界限。 宁枝枝手上一顿,看到谢衍之抿过汤匙,耳后有些发热,莫名其妙不好意思起来。 她摇了摇头,佯装无事:“怎么样,仙君,好吃吗?” 谢衍之浅评:“尚可。” 他表面淡定,实则嘴里什么滋味已经全然不知,只觉得喉间莫名收紧,神识无意识地从汤匙一路追落到宁枝枝的耳垂上。 或许他是与蟹同醉了吧。 两个人很快摆正姿态,一个继续挺直了腰杆装木头,另外一个则有些食不知味地喝了一盅菌菇汤。 一场酒宴就在多方欢笑中走上了收尾阶段。 果然不出宁枝枝意料的是,孟泽客套几句后,便应下了兰陵萧氏的婚约之事。 两个糟老头大笑畅谈。孟泽提议:“过几日便是竹溪本家的丰登日,届时晚上会有灯会,不如让孩子们一起约着去玩玩,也算是相看一番。” 萧老怪犹豫了一下,又扯着笑脸点头:“嗯,还是孟家主想得周到。” 他又转向宁枝枝嘱咐:“你们两个,便一道跟着小姐去吧。” 宁枝枝点点头,有的玩热闹,也不错啊。 折雪仙子原本一脸不情愿,听到要让宁枝枝跟谢衍之做她的随行,顿时转变了态度,高傲的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宁枝枝。 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比宁枝枝高了一等。 宁枝枝莫名其妙。 她觉得这姑娘彻底没救了,懒得搭理,索性拜别这群烦人的萧氏,率先跟谢衍之回到了竹溪孟氏安顿他们的落脚处。 …… 院中清幽,月色沉入池底。 一阵风拂过,激起波澜,吹皱了圆月。 屋中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砸地的重响,紧跟着是孟松君的愤懑:“父亲,您明知我心悦于青女,今日便是砸烂了儿子的脑壳,也不会答应与兰陵萧氏联姻。” 案桌前的孟泽已经褪去白日里文武两相宜的模样,视线阴冷地看着孟松君,冷笑一声:“心悦于青女?你倒是提醒了为父,有阵子没往梅园里头送人了。” 屋中一地狼藉,跪在地上的孟松君被碎片划伤了手臂与眉尾,却丝毫没有顾及自己,高声反驳道:“不,您不能!青女随是收养来的,也算是本家人。老祖宗有规矩,不得用本家祭祀圣物。” “她算个屁的本家人,还比不上孟长安!” 孟松君情绪激动:“那就让儿子娶了她,孟氏的少夫人,总不该流落至梅园。” 孟泽听过这话,反而冷笑了几嗓子。他看着自己这个痴情种儿子,越看越想笑,随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阵长笑。 孟松君皱眉:“父亲笑什么?” 孟泽笑够了,又冷了面,眼含嫌弃道:“笑我养了个好儿子啊,你可知竹溪孟氏为何能够有今日在仙门这般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