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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妩将手搭在他的掌心,缓慢起身。 谢暥握着她的手,像是过往那么多次熟悉的触碰,她感受到少年的坚定,心中的忐忑渐渐消失。 拜别李老先生时,奚妩心中有些酸涩,老先生走到她身前,低声道:“他先前来见我时说想给你一个家,以后若有什么委屈,也尽管回来跟祖父说,祖父定会帮你撑腰。” “多谢祖父,”奚妩忍不住带了哭腔,“您也是阿妩今生唯一的家人,今后要多多保重身体,阿妩还要常回来看您。” “好,好,去吧,祖父会记得少饮酒。”李老先生忍着泪道。 奚妩最后行了一礼,她转身往外走,踏出门槛那一刻,泪珠滑落眼眶。 如今她不再是一个孤女,她有家人,有夫君,有相知相伴的姐妹。 少年给了他所有能给的,她也要倾尽全力去给他最好的。 . 皇子府上下张灯结彩,奚妩跨过火盆踩过瓦片,执着牵红走进堂内。 皇帝高坐主位,他身旁的位置空着,见新人走进来,威严的帝王也露出笑容,和蔼得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看着儿子成婚。 三拜礼成,新人先入喜房。 仁安帝看着他们背影消失,缓缓起身,他忍着喉间的痒意,在众人视线里越走越远,直到坐上轿辇,他才重重咳出几声,手中的帕子渐渐染红。 皇帝看着那片红,轻轻一笑,声音低弱又带着几分欣慰:“阿蕙,终于快到那一天了。” …… 新房里,嬷嬷剪下奚妩和谢暥的一截碎发,用红线捆绑着放入锦盒内,接着又是循例的道贺。 奚妩听得有些累,她如今终于明白许舒儿说的累是什么意思,她感觉自己现在坐着都能睡着,更何况昨夜翻来覆去也没安枕多久。 嬷嬷不知何时下去,谢暥还坐在喜床上,奚妩伸手戳了戳他:“你出去敬酒呀。” 奚妩坐得端正,但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谢暥不走她又不好放松。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我回来前会让人通禀。”谢暥看出她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正好外面十二又在催,他起身推门出去。 他一走,奚妩长舒一口气,跃青走过来帮她按揉肩膀,木莲去拿了些糕点和茶水过来。 奚妩注意着不破坏妆容,吃了些糕点才觉得舒畅许多,但头上戴着凤冠,实在不好睡觉。 她本以为谢暥要很久才能回来,但少年在前厅冰着一张脸,吓得别人愣是不敢给他灌酒。 “殿下回来了,姑娘快收拾一下。” 奚妩立马端正身子,跃青帮她把红盖头盖回来,谢暥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 奚妩又生出些紧张,她听见谢暥朝她走来,喜秤揭开盖头,光线悉数涌进来,她抬眸间一时没看清少年的表情,自然也没看到他眼中的强烈波动。 谢暥捏紧喜秤,他的目光落在奚妩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他从未见过小公主如此浓妆之时,明媚艳丽更甚从前,她一个抬眸就能搅乱他装出来的平静。 “不好看吗?” 少年久久没有反应,奚妩有些紧张。 “不是,阿妩很美。” 少年很实诚,奚妩轻笑一声,拉着他衣袖让他坐下来,靠近他:“那你再多看几眼,待会儿沐浴后可就看不到了。” 小公主的娇颜近在眼前,谢暥呼吸略微加重,他勉强维持冷静:“先把凤冠摘下来,我让厨房备了些吃食,吃过再去沐浴。” 奚妩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微微蹙眉,不是说很美,这是她很美的反应? 但当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也没有心情再去计较这些,果腹之后更觉困倦。 浴房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奚妩先过去沐浴,木莲中途出去拿了一件中衣进来,也不知为何未再进来。 奚妩索性自己起来换上中衣,她穿上之后方觉不对,那红色中衣过分宽大,上面还染着熟悉的寒香,她卷了卷衣袖,想着出去换一件,不想刚走出浴房就看见少年斜坐在外间软榻上。 他衣衫微开,手中拿着一壶酒,看向小公主时,目光也不知是停留在那件中衣上,还是停留在小公主脸上。 奚妩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许是木莲拿错了,我去换一件。” “不用。” 谢暥说着走上前,他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奚妩,声音有些低沉:“阿妩,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刚刚吃得太香,奚妩完全忘了这回事。 她接过酒杯,勾着谢暥的手臂饮尽交杯酒。 小公主身着宽大的中衣,她饮酒时衣袖轻滑下去,露出细腻雪白的手腕,腰带勾勒出婀娜细腰,一滴酒液滑过锁骨,遗留下浅浅酒香。 奚妩刚喝完交杯酒,谢暥拦腰将她抱起来,酒杯坠落在地上,酒香四溢。 “你……” 奚妩还想说什么,又觉得心中一团乱,紧张中胡乱问道:“你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原以为少年会耐不住性子偷偷去李府看她,但他一次也没来过,当真老老实实等到今日。 “他们说提前见面会不吉利。” “你不是不信吗?” 谢暥抱着小公主走到内殿,他垂眸一笑:“不敢不信。” 他不想不吉利。 奚妩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再欲说什么,床幔轻然落下,遮住所有的话语和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