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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妩抱住雪花,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 苏忆昨夜走后,她想了很多,从十二岁的初遇到奚山再次相遇。 当初她并不知苏忆的真实身份,她每天也是等在驿站外面,她问他的身份,他说他是庶子,侥幸得此机会来盛京城,那次在宫中随意走动,回去后便被父亲责罚,不许他再入宫。 他不能进宫,她就出去寻他。 但现在想来,当年那么顺理成章的事情,有太多疑点——那次番邦朝贡,申屠嬴代表东漓前来,他带苏忆进宫也许是早有准备。 或许,当年仁安帝就已经知道苏忆的真实身份。 那年她和苏忆初遇,她不幸滑落假山,当真是意外吗?苏忆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巧合? 会不会是他做了什么? 若是当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皇子身份,会不会因为偷龙转凤的事对她心生埋怨,故而…… 奚妩手下一重,她不小心揪起雪花一簇毛发,小家伙喵呜叫了一声,她赶紧松开,轻叹一声。 其实当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无论苏忆想做什么,奚妩都不相信他对自己一点恨意也没有——若真无恨意,上辈子又怎么会对她下蛊? “不要心软。”奚妩小声提醒自己。 无论苏忆再对她多好,再装得多么可怜,她都不能心软。 “主子。” 屋外传来跃青的声音,奚妩抬头看见苏忆走进来,他手上端着托盘,放到桌子上后,转身去接跃青手上的铜盆和布巾。 跃青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劳烦主子。” “给我。”苏忆简短地道。 跃青不敢再违抗,犹疑地将铜盆递过去。 苏忆端着铜盆放到木架上,他走到奚妩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 奚妩往后微缩:“你做什么?” “帮你穿鞋,我做了甜粥和小笼包,起来吃点东西,若是困,吃完再睡会儿。” 苏忆一边解释,一边握着奚妩的脚踝,帮她穿上一只绣鞋。 眼见他还要穿另一只,奚妩伸手拦住他:“我自己穿就好,不用你……” “没事,很快就穿好了。” 苏忆拿起另一只绣鞋,奚妩没抢过他,眼睁睁看着他帮自己穿好鞋子。 她愣愣地看着苏忆,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温柔攻心吗? 她正想着,苏忆又牵着她走到水盆前,拿起布巾准备帮她洗脸。 奚妩赶紧拽住布巾一端,很认真地说:“这真的不用,你去坐着等我,我很快就收拾好。” 奚妩说着拽了拽布巾,苏忆抿唇松开,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奚妩并不在意,她一边洗漱一边想,到底是谁教苏忆这些事情的? 她又不是没手没脚,哪里需要他帮着穿鞋洗脸? 奚妩动作很快,她随便绾了简单的发髻,坐到桌子前。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甜粥和小笼包,小笼包里的汤汁很足,奚妩一口咬下去险些被烫到。 她的手上溅到些汤汁,奚妩正要随意擦去,苏忆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拿出一方帕子,认真且仔细地将她手上沾到的汤汁擦干净,还问她:“有没有烫到?要不要涂些膏药?” \不用。\奚妩断然否认。 这么一点汤汁,能烫到? 奚妩默默收回手,她看着苏忆,伸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挺正常的啊,怎么今天做事让人迷惑得紧? “苏忆,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奚妩试探问道。 苏忆摇头。 “那你是听了什么奇怪的话?” 苏忆还是摇头。 奚妩有些摸不准了,不过苏忆这样殷勤,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那你为什么帮我穿鞋,还要帮我洗脸?这只是一点汤汁,根本不需要你那么仔细地擦拭。”奚妩问出自己的疑惑。 苏忆抿唇,他的眼里也露出些困惑:“姜伯父说,这样便是对娘子好。他说要为娘子洗衣做饭,穿衣穿鞋,在她不想起床时,耐心劝她起床洗漱,帮她洗脸擦手,不能忽视娘子身上任何一点小伤,要时刻关注娘子。” 苏忆一口一个娘子,奚妩听得有些头痛:“这是对你未来娘子,不必这么待我。” 她说完,苏忆沉默着没说话。 他静静看了奚妩好一会儿,看得奚妩终于想起她先前醉酒的话。 行叭,她现在不能否认。 “不是姜伯父说什么,你就要信什么,”奚妩耐心劝说,“我不需要你帮我穿鞋洗漱,也不需要你在乎一点点小伤,再说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我,这样我也会很不自在。” 姜老伯的建议被一一否认。 苏忆沉默一会儿,他低声道:“我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少年不像是在说假话,他仿佛真的陷入不知怎么对别人好的困境中。 他历经磨炼长大,身边的人大多是恶意或者是惧意,没有对他好的人,也没有需要他散发善意的人。 此前最爱为奚妩做饭,是因为这是他能想到且做到的唯一一件事。 奚妩紧紧掐着掌心,拉回那些分散的思绪。 她不需要猜测苏忆此前受过多少苦,她上辈子已经还过他了,今生总该自由些。 “若你真想为我做什么,唯有一件事,坦诚相告。”奚妩再次提出这个要求,“除了申屠家主这件事,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