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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浑身上下干净得很,像是洗过澡,它一见到奚妩就欢快地跳跃过去,窝在她怀中不肯离开。 奚妩感觉到怀中柔软的触感,她将小家伙抱进怀中,不停抚摸着它,缓解紧张不安的心情。 雪花似乎也意识到她情绪不对,亲昵地亲了她好几下,奚妩看着它蓝汪汪的眼睛,慢慢消解梦魇遗留的情绪。 这两日她都会做噩梦,应当是初醒那日闻到的异香作用,奚妩不知道那香效用什么时候消散,但一想到日后可能都会陷入那种梦境中,她就恐惧。 “我这是怎么了?”奚妩轻声开口。 “是魇香,药效已散,不会再梦魇了。”少年声音柔和,像是怕再次惊吓到她。 “那就好。”奚妩缓缓点头,她很怕,怕再会梦到那种疼痛。 简短的对话后,屋内又恢复安静,屋外窸窣虫鸣声不断,衬得屋内更加寂静。 奚妩感觉到苏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没有抬头看他,垂眉梳理着思绪。 她之前并未见过谢暥,更不可能凭借一句“带走”分辨出他的声音。 她唯一知晓的是,当年偷龙转凤后,谢暥被东漓申屠氏家主救下,他自小跟在家主申屠嬴身边长大,后来申屠嬴意外亡故,谢暥承继家主之位。 东漓申屠氏族与别的家族不同,申屠嬴登上家主后收养许多孤儿,他训练培养他们,奉承“能者上位”的原则。 谢暥未回京之前,奚妩曾经听过一些消息,申屠氏族内部斗争激烈,能活到最后的人都经历过残酷历练,唯有一人能登上最后的家主之位,之后方才能改姓申屠。 能坐上且坐稳家主之位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其心性坚韧非常人所比,也更加心狠手辣,淡漠无情。 原本像是听戏一样的传言,此刻纷纷涌进奚妩的脑海。 她发现,她竟然无法将苏忆和那个凶神恶煞的申屠家主联系在一起。 他或许疯,或许固执,但他会在雨夜出去找她,帮她救雪花,甚至愿意一起为舒儿的生辰礼做准备。 但事实摆在眼前,奚妩发现她只能感叹少年演技娴熟,将她骗个彻彻底底。 奚妩抬头,她对上少年那双看似干净的眼睛。 “你没有失忆。”她甚至不打算去问,肯定地道。 “是。”苏忆也没有否认。 奚妩闭了闭眼,免得自己因为愤怒而言行失态,她继续问:“你的那些侍卫是不是一直藏在暗处?” “是。”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话说到这里,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奚妩直视苏忆,她不去想他的皇子身份,此刻苏忆在她心中只是一个大骗子,她倒想看看这个骗子还能怎么强辩? 小公主眼底藏着愤怒,苏忆看得出她在拼命压抑情绪,许是顾忌他的家主身份,不敢发作。 他垂眸低声回道:“与你住在奚山那段日子,是我出生以来最平静的一段生活,日出日落,简单美好。” 少年垂目,声音刻意压低,显得可怜。 奚妩明知他在伪装,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关于申屠氏的那些传言——她当然知道苏忆受过折磨,不然回京后对她的恨意又怎会那么大? 他分明知道她曾经的公主身份,却蓄意接近,是想像上辈子一样将她拘禁起来吗? 因为不满意她享受了那些年的荣华富贵?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刚刚情绪为什么那么激动?” 奚妩主动提起先前的事情,苏忆看过来时,她卷起右袖,露出右手腕内侧一条细长的疤痕,让他看得分明,一字一句道:“我年幼时,家中兄长厌恶我,曾用刀刃划开此处,放进去一只蛊虫。我疼了整整一个月,最后是他玩无趣了,才愿意放过我。” “那只蛊虫,来自东漓申屠氏,你说,我如何不怕,如何不惧?” 奚妩声音颤抖,她眼眶微红,极力忍着不哭。 苏忆看着那道疤,眼中暗流涌动,他知道奚妩口中的“兄长”指的是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去做这种事,只有皇后的儿子。 他轻轻触碰奚妩腕上那道疤痕,奚妩微微一瑟缩,她声音苦涩道:“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是疼痛的记忆刻在骨子里,这两天我不断做噩梦,不断生梦魇,仿佛那只蛊虫又顺着伤口钻进来,它啃噬我的血rou,我哭泣求饶,可是他们都不理我。” 苏忆认真听她的每一句话,听得越多他目光越晦暗。 小公主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苏忆抬头看她,看到她哭得双眼泪蒙蒙一片,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她一边哭一边说:“那个人还想拿我做药人,他还说要当真你的面,把雪花扔进狼群里。” “苏忆,我是真的怕,我不想再那么疼了。” 奚妩情绪爆发,哭得不能自已,她哭得眼睛通红,连雪花都急得想安慰她。 苏忆伸手捞着那只胖猫扔到一旁,捧着小公主的脸,轻柔地帮她擦拭眼泪,声音很温和地道:“别怕,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欺负过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真的吗?”奚妩哽咽地问了一句。 苏忆点头。 奚妩擦了擦眼泪,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苏忆:“你也欺负我了,你骗我,还想锁着我,我还受你连累,你要怎么罚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