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再回大坝
这一个守岁因为马如月的要求让大家的都笑得很欢乐,同时也现了平日里没有现的艺术细胞。 “村子里守岁,人们最爱的就是打牌。”谭氏道:“那些年没分家,你爹他们三兄弟,再拉了一个就开打。” 谭氏说打赢了老太太就笑,要是输了就开骂。 真正是奇葩。 马如月瘪瘪嘴,目光很短浅。 没有鼓励儿孙积极正面的向上,却贪图一些小便宜,最总也成为了什么气候的。 “我觉得像今天这样守岁就不错。”谭氏道:“如海,你们都记住了,以后每年守岁都这样过,咱自家人乐呵乐呵,不管好坏,大家都参与进来。” 谭氏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明白了了一点:生活苦乐都是各人在过。 你觉得你苦了,还有比你更苦的。 也不要在乎另人的看法了,各人按各人的日子过就行了。 就像这次老太太过了一样。 马秀山是怎么都想挑自己的不是。 她最后连灵都懒得守了。 之后也只是每一天去打一个照面就回来了。 马秀山不是可劲儿的说自己的坏话吗,她不坐实了这个名头还真是不心甘。 事毕,她也没有因为马秀山说自己而少一个耳朵。 而且,在村上,也没有人说她不对。 事实上,公道自在人心。 是非曲直,懂的就懂,不懂的你不强求。 第一次按着女儿说的话来做了,就觉得做得很舒心。 从那以后,谭氏也不再活在别人嘴里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按着习俗是要上坟的。 “新坟不用上,年三十的时候我和你大伯就上过了。”马青山拿了一对香烛过来插在了二哥的坟头:“说起来,这么多年,我真是对不起你爹。” 二哥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给二哥上坟。 要是老娘在他是不敢忤逆她的。 就在刚才拿了香烛过来的时候大哥还说风凉话,说什么现在的人心果然是易变的。 马青山好想回答他:那是我二哥啊,你是我大哥,你若是死了我也给烧香。 当然,他也只是心里这样想,一点儿也不敢开腔的。 想过后又吐了三口口水,大年初一咒自己的大哥最是要不得的。 “三叔,您有心了。”马如月走了过来:“如海,我给爹上柱香你们不介意吧?” 之所以有这么一个问话,是因为她知道很多地方有一个风俗:女子不得上坟。 如果谁家的女子上了坟,就表示这一家无后了,没了儿子了。 所以,她要问好才决定要不要上。 “姐,拿着。”马如海直接将点好的香烛塞在了她手上:“你有什么话就给爹说,爹都看见的呢。” “爹,我是如月。”马如月拿着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然后给插上:“爹,谢谢您为如月做的这一切。” 只是,他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就已经死了吧。 不对,若真是有鬼神之说的话,那他在九泉之下早就见到亲生女儿了吧。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在保佑如月的,对不对,爹?”马如月想到这儿淡淡一笑:“您当年为了女儿的下半辈子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丢了性命,现在女儿过得很好您该放心了吧。” “如海成了远近闻名的种田大能手,他手上的田地都有上百亩了;如青成了朝廷的命官;如建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人,挣钱不多,但是足够一家子花……”马如月一一向马黄山禀报道:“娘这些年身体也很好,她再不是当年的她了,也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过活了,总之,我们一家子都过得很开心。” 马青山也在马黄山面前忏悔,说自己当年因为娘的阻挠,没有帮助二嫂;说自己很多时候站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对娘进行规劝,是自己不好。 “他三叔,过去的就过去了。”谭氏淡淡的说道:“我们现在很好,你二哥也知道。” 其实不仅仅是他知道,全村人都心知肚明的了。 马黑山见马青山和二房的人说上话又好了,捅了捅儿子的手,将一烛香塞给了他。 于是马家村人都知道,马家三房人又合好了。 “很多事都是那老太太搞出来的,她一死,这不,就好了。”余氏小声对儿媳道:“老的不好,搞得像斗死一样,斗死一个也就轻松了。” “娘,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余氏的几个儿媳抿嘴道:“不过,像他们家那宝还真是早该死了。” “这事儿啊,马黑山也在从中捣乱。”马文松敲了敲烟杆:“马黑山现在应该后悔了吧。” 谁知道呢! 马如月跟着江智远去江家大坝,路上遇着马黑山时就当没看见。 她才不要认这个什么狗屁的大伯。 她说过,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这要是让他不小心给沾染上了,那是没法子脱身的。 江智远还要在宜昌县为官,要是打了他的旗号做下了坏事怎么办。 江家大坝,一见着江智远回来了,全族人都在喊他。 “智远啊,就等你回来呢。”江三老太爷道:“大家都说你在宜昌县当官,又回了马家村,今天肯定要回来上坟,所以就等着你一起先祭祖拜祠堂,然后再去山上。” 这待遇在往年都是没有的。 马如月想了想,也大概知道了一点情况。 她让马如青将马黑山他们的田土丢出来不让挂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这不,江氏族人又重新以江家大房为尊了。 “三爷爷,请。”江智远大步的走在了前面。 论辈份,他很低;但是,他代表的大房,他又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所以,今天的头儿是他了。 马如月看着祭拜的祭品有整猪很是惊讶。 “虽然洪灾我们田里少收了庄稼,好在平日里防范得好,我们江家大坝的损失在全县是最少的,也没有人员的伤亡,我寻思着,这些都是我们江氏祖先保佑的结果,所以,这一次,就由族中出钱买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来杀。然后办一个席,大家一起吃,热热闹闹过新年。” “如此甚好。”江智远知道,如意布行现在的生活很不错,一半的银子分红给了他,一半给了族中。 说是族中出钱的事,大家自然就乐意了。 江家大坝的热闹马如月是经常见。 但第一次感受着他们对自己是敬重的。 连六婶兰氏都又亲热的拉着她的孩子问长问短,还塞了红包,说是给孩子们的压岁包。 兰氏一出手,这一下,三个孩子的小围腰装都装不下了。 几乎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在塞。 “这怎么行呢?”马如月这才觉得情况不对,少的几个铜板,多的是碎银,她怎么有一种自己回来打劫的感觉:“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个孩子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堆红包。 “都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给就拿着吧。”江三老太爷微微一笑:“这也是宜昌县,等智远高升了,到时候想给也没有机会给呢。” 高升? 马如月算了一下时间,离皇帝说三年不动还有两年呢,这还是没影的事。 “会高升的。”江三老太爷道:“这些年我暗中观察了着呢,从智远接手宜昌县起,咱这个县的变化就大,人口多,钱也好赚了;而且,那大庙会赛龙舟啥的,以前可没人敢干。智远就同了,不仅干了,还干得有色有声。我就寻思着,咱家智远啊,有胆量!” 其实,江三老太爷心知肚明的是想说江智远娶了一个贤内助。 他一直觉得江智远脑子是好使,用在读书上还行,要是用在别的地方,恩,差了点劲儿。 偏偏,就是他不太好看的江智远,硬是将一个县搞得风车斗转。 更让人惊讶的是,还敢越级上书皇上让减赋税。 这胆量硬是不得了。 同样是宜安州府受灾的县份,现在他们还在啃树皮吃草根,宜昌县虽然今年暂停了大庙会和赛龙舟,老百姓可没有饿肚子的人物。 早在腊月间,江智远就贴出了告示,如果家里粮食不够吃的,可以去江氏米行赊欠。 回头等收了新谷的时候,可以以米还,也可以折算成现银来交换,只不过十斤粮多还一斤罢了。 这要在以往的时候,就算有这告示也不敢去借。 但是现在不同啊,明年一收成了全都是自己家,就算是还了米行依然还能吃饱饭。 这就是免了赋税的好处所在。 江智远之所以这么干,也得益于江智荣与骆家米行联手相帮。 江三老太爷想着以前那四兄弟爹娘相继而亡,四个小孩子就像搬家落的狗一家没人管。 谁知道,他们最后却跟在了大房后面打转转。 当时的时候他都有点余心不忍,提出过给这兄弟多一点照拂。 结果,作为族长的老二却说规矩在哪儿呢,谁都不能破坏。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因为几个孩子就坏了江家大坝的规矩。 而事实上,坏规矩的一直是他。 一直被大房照拂的江智荣四兄弟,现在反过来也能帮衬江智远了。 那可真正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了。 这要是别的人当知县,想要这样借粮怕是有点难了。 江三老太爷私下里问过江智荣,若是借粮的人明年还不上怎么办。 结果江智荣笑着说道县令大人说过,如果借的人还不上,县衙去帮忙讨债。 若实在有那家庭困难真正还不上的,他来还。 就冲着这份豪爽他就借了。 是的,在江家大坝,除了大房以外,还有一房人不容忽视,那就是当年为了几颗葫豆种子而没有了爹娘的江智荣四兄弟。 “大哥,你慢点。”江智路一只手扶着他一边道:“咱今年好好的给爹娘上一次坟,多准备点香烛。” “大太太,你没走过这些山路,奴婢扶着您,慢点啊?”看着娇滴滴的人儿,后面就丫头跑上前去帮忙。 兄弟四人,前面两个都已成了亲。 倒是江智庆江智辉还没有张罗。 一说是生意太忙,没空成亲。 江三老太爷知道,他们说太忙是真的。 一个米行,一个武馆,再来一个镖局。 在江家大坝,江智远的官大;但是,江智荣家怕是钱最多吧! 看着四兄弟站起来人高马大,再看人家后面还跟着丫环婆子,这气势,真正是大户啊。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斗了一辈子,结果给这四小子提鞋都不配。 真正是莫欺少年穷。 江三老太爷暗自在那儿琢磨了这里想那里。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吧,江智荣兄弟名下的所有产业都有马如月一份。 真正意义上最有钱的人是暗地里财的马如月。 江昆明夫妇坟前,江智远一个人在那儿撕着纸钱,两个儿子呀呀学语,看着纸拍着手笑着叫着。 在坟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不溜湫的小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脸的怯意却又好奇。 “那是二房那个孩子。”九婶走了过来,在马如月耳边低声道:“二房没落了,也没人管他们母子两,私下里,我还听见好几个孩子喊他狗杂种。” 马如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是何其的无辜。 虽然,他的身份确实很尴尬。 “那一位长年病着呢。”九婶道:“也分了些田土给她,自己却是个笨的,根本种不下来,还是族长看可怜,有时候吩咐家里人帮忙给她种了。” 鉴于她的名声不好,帮忙的时候都有女人来看护着,视她如洪水猛兽。 “孩子可有上学堂?”马如月突然间想起一个这样的问题。 九婶摇了摇头,都没孩子和他一起玩呢,哪敢去上学堂。 “来,孩子,过来。”马如月向他招了招手。 孩子没动。 “来,过来了就给你糖果吃。”马如月拿着红红的果子向他招手。 大约是糖果的吸引力大,那孩子果然向马如月靠拢了。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马如月看他又黑又瘦又胆心,不由得心生怜悯。 没吭声。 “大少奶奶?”站在房门口的妇人颤抖着声音轻声喊道:“不对,不是大少奶奶,是江夫人。” 同样是寡妇,她却打出了一手好牌,成为人上人;而自己,落魄到现在这种地步,还得连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