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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益眯了眯眼睛:“朕很好奇,太医院诊治案录,是连朕都不知道的东西,四殿下是如何得到的?” “奴才也不知道,或许是太医院内有他的内应,将此事告知了他。”百里溪缓缓回答。 赵益冷笑一声:“那朕还有一个问题,这么大的事,太医院如何敢一直瞒着朕,不叫朕知晓的?” “许是二殿下的吩咐。”百里溪面色如常。 他话音刚落,赵益恨得猛拍一下桌子,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屋里屋外所有人跪了一地。 “百里溪,你真当朕是傻子不成?”赵益咬牙。 “圣上息怒,奴才真的不知圣上在说什么。”百里溪垂着眼眸。 “好,好……你不知道是吧?看来是做了太久的掌印,连揣摩主子的心意都不会了,既然如此,不如先革了这掌印之位,废了代帝批红的权力,滚回司礼监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如何?”赵益冷笑着问。 百里溪沉默许久,恭敬一拜:“臣领旨。” “滚!” 百里溪低着头离开,刘福三连忙上前:“圣上息怒,哪怕是为了自个儿身子,也不能再气下去了。” 赵益面色阴沉地看他一眼:“刘福三。” “奴才在。” “你在宫中几年了?” 刘福三顿了顿:“奴才八岁入宫,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 “二十余年了,还算尽心,今日起便代理掌印之位吧,”赵益说完,又沉声警告,“朕给你做人上人的机会,你别不知好歹,又滚回去给人做狗。” 刘福三心跳猛然加快,赶紧跪下表忠心:“奴才只有圣上一个主子,要做也只做圣上一个人的狗。” 赵益闻言,这才略微满意,只是仍然不怎么放心:“明日起,将奏折直接送来御书房。”这就是不打算让刘福三批红的意思了。 饶是如此,对刘福三而言,也是一次极大的抬举了,他连忙答应下来。 从赵益那里出来,刘福三径直回了司礼监。宫中的消息传得最快,百里溪独自回来时,众人便知道了他要闭门思过的事,本以为只是哪里惹了圣上小惩大诫,结果一听说刘福三做了代理掌印,便知道这皇宫内要变天了。 “恭迎掌印!” 几个小黄门出来巴结。 刘福三挺直了腰杆,得意地看一眼众人:“如今只是代理,算不得什么掌印。” “那也是早晚的事儿啊!”当即有人拍马屁。 刘福三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眼百里溪紧闭的房门,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畅快。 能在第一时间前来恭贺的,大部分都是有点脑子的,一看到他的神情,当即提议:“刘公公如今已是代理掌印,自然该入住主屋,至于某些人……去偏屋闭门思过也是一样。” 刘福三似乎心动一瞬,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好歹也是以前的顶头上司,不好做得太绝,就让他在主屋思过吧,” 说完,他停顿一瞬,“不过份例不能再按掌印发放了,按普通太监的给就成。” “是!”众人连忙答应。 宫里惯会踩地捧高,刘福三虽说了按普通太监的份例给,可真正送进主屋的,也就只有普通太监的三分之一。百里溪也不介意,只是安静坐在桌边,平日对他多少有点怨气的太监,本想趁机踩上一脚,可惜一对上他淡漠的眼神,便吓得赶紧逃走了。 虽然不敢在别的方面苛待百里溪,但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赵益耳中,赵益满意刘福三的识相,只是面对一大堆奏折,眉头再次皱紧。 这几年他沉迷求神拜佛,已经许久没有处理过奏折,才发现原来每日里要做的事这么多,偏偏那些臣子还不住上谏,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事,看得他脑子都疼了。 赵益身子不佳,如今久坐都成问题,更别说处理这些东西了,最后理来理去险些又病一场。 “圣上,何不将这些事交给二殿下,您专心养病呢?”刘福三恭敬地问。 赵益沉着脸看他一眼:“朕倒是想,可如今还什么都没做,奏折已经这么多了,若是叫他们知道朕让毅儿代朕监管国事,只怕更要吵闹。” 再者,他虽然偏疼赵良毅,可还是对他害死了赵良鸿心有芥蒂,更何况赵良毅如今还不能生育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储君,即便将来做了皇帝,恐怕也守不住。 刘福三闻言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外头突然有小黄门示意,他低着头走出去,片刻之后又折了回来:“圣上,齐贵妃求见。” 赵益眼眸微动,停顿片刻后开口:“朕身子不适,让她回去吧。”如今能不罚她,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实在不想再给她别的。 至少现在不能给。 刘福三应了一声,低着头离开了,徒留赵益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奏折发愁。 连续小半个月只睡两三个时辰后,赵益又一次昏倒了,等再次醒来时,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处理奏折的能力,不能不依靠他人。 因为群臣激愤,不能让赵良毅插手,便只能交给刘福三了。 刘福三听到他的决定后不可置信,跪在地上不住感谢,赵益越看越觉得碍眼,不由得想起当初将差事交给百里溪时的场景。 那会儿百里溪也不过二十出头,可贸然领了这么大一桩差事,却丝毫不觉得惶恐惊喜,只是如平常一般尽心尽力,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