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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派的是小女,小女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劝柳言更改主意?顶多是骂他两句,说一说如意的失望罢了,他会不会因此良心大发,也是不确定的事,”傅知宁沉静与他对视,“总之殿下的人去,圣上会怀疑是殿下图谋不轨,可若是小女去,便师出有名,大不了圣上责骂您被妖女迷惑了心智,即便怪也会怪罪小女,对您不会如何。” “可若不帮你,孤不仅不必费心劳力,也不用承担被责骂的风险。”赵良毅起身朝她走去,一步一步逼近。 傅知宁强忍住后退的冲动,静站在原地不动。 赵良毅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拈起她一捋头发:“所以,你总得给孤点什么好处,孤才能考虑帮你吧。” “储君之位还不够吗?”傅知宁忍下惧意与恶心,平静地看向他。 赵良毅表情一淡。 “为了还大殿下清白,圣上煞费苦心安排公开审理此案,明日到的百姓必然极多,若柳言真能改变主意,明日打大殿下个措手不及,圣上就算想堵住悠悠众口,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知宁说着,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抽回,“天下可以接受平庸的储君,却无法接受有污点的储君,一旦大殿下的罪名坐实了,短时间内再无继位可能,四皇子又从来都不在圣上的考虑范围内,您说到时候他会选谁?” 头发已经脱离掌心,赵良毅指尖泛痒,心里也跟着痒。他已经盯着这张脸看过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似乎从姣好的面容下看到了点别的。 静了许久,他勾起唇角:“你的确很适合做个说客。” “求殿下成全。”傅知宁俯身行礼。 赵良毅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到堂前坐下:“还是那句话,孤不愿做徒劳无功的事,若是做了,就得求个好结果,孤可以送你去天牢,但前提是你保证能说服柳言,若不能说服,你总得给点什么,弥补一下孤才行。” 说罢,他轻笑,“不如就将你自己给孤如何?” 此话一出,厅内愈发静了。 傅知宁沉默许久,也跟着笑了一声:“殿下,您帮我,已算是以小博大,何必非要必赢的结局?” “孤就是这样,你敢保证吗?”赵良毅眼神晦暗,誓要她亲口答应。 傅知宁定定看了他许久,表情渐渐淡了下来:“殿下若非要这么威胁,那不合作了就是,小女犯不上为了一个表妹就搭上自己……当然,小女如今在殿下府中,殿下若真想做点什么,小女也无力反抗,但殿下若真做了,那小女便绝不会再去天牢,哪怕搭上表妹的清白与前途。” 她决定来的那一刻,便是在赌赵良毅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打压赵良鸿的机会,更是赌他对储君之位的渴望。 而赌赢的诱惑太大,只要他有一丝野心,便绝不会可能拒绝。 果然,赵良毅沉默许久后开口:“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也是无奈之举。”傅知宁客气。 赵良毅嗤了一声:“先说好,若你真能劝动柳言,父皇事后查起此事,不查到你我身上还好,一旦查到了,孤定是会全部推到你身上。” “届时只请殿下保护好小女家人便好。”傅知宁暗示若真有这么一天,自己会一力承担。 赵良毅勾了一下唇角:“说到底也是赵良鸿的错,你为表妹出头去骂柳言几句也不算什么大事,父皇将来就算怪罪,也只会怪罪你一人,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傅知宁也是这么想的,闻言微微颔首:“多谢殿下。” 赵良毅看向门外,突然抬高声音:“来人!” 下一瞬立刻有侍卫进来。 “带傅小姐去天牢。”他缓缓开口。 傅知宁一口气猛地松懈,却不敢叫赵良毅看出半分。 马车很快来到城南的大牢,却没有去正门,而是去了更为偏僻的后院,一个守卫提前已经等候在原地。傅知宁还是第一次知道天牢旁边有这种地方,又一次庆幸自己幸好找了赵良毅,而不是一个人来闯。 大牢内部腐臭难闻,角落里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只老鼠,傅知宁后背发僵,却没有露出半点怯意,淡定地跟在守卫身后。 天牢里九曲十八弯,四处都泛着恶心的味道,傅知宁跟着守卫走了一路,终于停在一间牢房门前。 牢房的地面上铺了许多稻草,有一部分因为空气潮湿已经发霉,角落里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对弥漫的血腥味蠢蠢欲动。 而血腥味的主人,此刻穿着囚服蜷在稻草堆上,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皮儿,听到脚步声后双眼还未睁开,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哪还有半点白面书生的样子。 看来在牢中这两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不过那些伤看似严重,却没有伤及筋骨,想来如她推测一样,百里溪还未真正开始逼供,他便已经承认一切。 这样也好,没有被吓破胆,一切便还能商量。 傅知宁看向守卫:“烦请将门打开。” “是。”守卫忙应一声,找出钥匙将门开了,然后独自识趣离开。 傅知宁目送他走远,摘掉帷帽放到一边后才来到牢房中,任由地上污秽弄脏了裙角也不在乎。 柳言似乎察觉到人的靠近,瑟瑟中艰难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她的脸,灰暗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光亮,攥紧了她的裙角不放:“傅小姐、傅小姐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