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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如意连连摇头:“你还是回屋睡去吧,我真怕你一头栽在这儿了。” 傅知宁确实困极,闻言也没有推拒,直接打着哈欠回屋了,一倒在床上便彻底人事不知。 她夜间强熬一夜,这会儿一睡便是昏天暗地,等再次醒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傅知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屋里有道人影后精神一绷,随即认出是徐如意,这才松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也太能睡了,竟然从晌午睡到现在,错过午膳也就罢了,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晚膳也不吃了?”徐如意一边抱怨,一边将蜡烛点着,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她扭头看去,只见傅知宁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坐在床上微张着红唇,像一只不知今夕何夕的小兔子……而这只小兔子眼下泛着淡淡黑青,眼神也很累,纵然睡了一天也没有缓解。 “你晚上做贼去了么?每次都是白日里补觉,”徐如意恨恨开口,“我今晚就在屋里守着,你若再敢熬夜,我定要告诉我娘。” “不要,我要自己睡。”开玩笑,万一百里溪来了,到时候再撞上,那真是不死也要死了。 徐如意还要坚持,傅知宁赶紧起身:“好饿啊,今晚吃什么?” 徐如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前些日子不是想喝牛尾汤?今日我娘做了,还放了枸杞花雕给你养身,对了对了,莲儿来信了,你瞧瞧。” 徐如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傅知宁坐在灯下打开,一字一句认真阅读。 “怎么回事?”徐如意好奇。 傅知宁抿了抿唇:“她家大伯重病,只怕暂时不能来安州了。” “那还挺可惜的,她先前一听说要来安州那么高兴,”徐如意摇了摇头,随即不解,“不过她不是没有家人么,哪里冒出来的大伯?” “是前两年找来傅家的,我给看过了,身份是真的,她无父无母,难得有了亲戚,便从那以后联系上了。”傅知宁说着,将信装回信封。 后院大厨房里,冯书亲自熬了牛尾汤,装了两个汤盆,一份送去了后院,一份让丫鬟端着跟自己去了正厅。 百里溪正与徐正闲聊,看见冯书来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裴大人不必客气,”冯书笑道,“我炖了牛尾,大人尝尝可还合胃口。” “多谢徐夫人。” 一行人客气几句,这才依次入座,丫鬟上前为三人盛汤,清亮的汤水里,软烂的牛骨上挂满了rou,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花,搭配鲜艳欲滴的小葱碎,叫人食指大开。 百里溪浅尝两口,不同于这几日饭菜的浓油重酱,有种说不出的咸鲜,是口味清淡的人喜欢的味道。 “似乎有些淡了。”徐正评价。 “不会吧?”冯书赶紧尝一口,忍不住笑了,“知宁喜欢清淡,我便少放了盐,这一份该多加些的,结果也忘了。” “裴大人可觉得淡?”徐正问。 百里溪唇角微扬:“倒是正好。” “既然正好就不必加了,我配上咸菜吃就是。”徐正哈哈一笑。 冯书也笑:“晚上清淡些也好,知宁那丫头这两日估计就是吃咸了,夜间总是睡不好,我今日特意在汤里加了安神的药材,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药材怎么能乱放呢。”徐正不认同。 冯书扫了他一眼:“只放了一点。” “那也不行。” 两夫妻竟就当着外人的面吵了起来,百里溪若有所思地看着牛尾汤,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眼便是深夜。 傅知宁不知自己是吃多了还是怎么了,这会儿实在困得厉害,可惜闭上眼睛也睡不踏实,半点响动都能让她惊醒,以为是百里溪来了。 就这样困了醒醒了困,不知不觉也熬到了子时,困意渐渐消退。眼看着又是一个不眠夜,傅知宁深深叹了声气。 夜深人静中有打更的声音传来,悠悠扬扬惊起几声犬吠,却衬得黑夜愈发安静。傅知宁直愣愣地躺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去透气了。 三月底的安州城天气暖和,夜间的风也不沾身,她只披了一件外衣也不觉得冷,只觉微风拂面很是舒适。这个时候,莫说是徐家众人,就是整个安州城都睡了,傅知宁独自一人清醒着,心情久违地放松,仿佛只要不在屋里,就不怕百里溪找过来。 在院中坐了片刻后,她渐渐又觉得无聊了,犹豫再三后还是没忍住,偷偷溜去了园子里。 舅舅安州的宅子没有京都的气派,可三进三出也十分不错,尤其是不大的园子里,不像寻常人家一样种花种草,而是种了许多菜,他们平时吃的青菜便是从这里摘的。 傅知宁也实在没事干,干脆蹲在菜园子里拔杂草。 她做得认真,整洁的指甲很快染上了草汁,看上去脏兮兮的。她却乐此不疲,清理了大半杂草后,又去拎锄头,想把土顺便松了。 下人用的锄头又大又沉,她拿起来时摇摇晃晃,随时有砸到脚的危险。 暗处瞧着这一切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她扛着锄头准备开始干活的时候握住了木柄。 傅知宁一用力,清晰地感觉到高出肩膀的那截木柄在她背后被拽住了,顿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僵硬得原地变成一桩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