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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22节

    走了没多远,忽听李轻婵小声问:“表哥,有人看我吗?--------------弋”

    方才出去时,钟慕期未将她放下去,她也因为今日出丑觉得难为情,与其低着头一路走回去,更愿意假装晕倒被抱回去,于是全程一声不吭。

    可是心里还是有顾虑,走到半路,忍不住小声问出来。

    “没有。”钟慕期答道,声音稳重可靠,然后扫了眼飞鸢。

    飞鸢立马屏息凝气,假装自己不存在。

    李轻婵放心了,又怯怯问:“表哥,你要告诉姨母吗?”

    钟慕期未直接回她,把她往上颠了颠,反问:“你想不想她知道?”

    “不想!”李轻婵急忙答道,说完了觉得自己答得太快,好像还想继续瞒骗平阳公主一样,忙又笨拙解释,“我骗了姨母,怕她生气,她要是觉得我娘没把我教好怎么办?我娘最好了,我不想让她讨厌我娘,也不想她讨厌我……”

    “那就不告诉她。”钟慕期道。

    但是李轻婵又觉得愧疚,搂着他脖子支吾道:“可是……瞒着姨母是不是不好?”

    钟慕期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胸口的人,透过兜帽缝隙见她也悄悄望着自己,刚哭过的双眼还挂着红,可怜得很。

    他道:“是我不许你说的,你要是敢说,我就一刀砍了你。

    “啊?”李轻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懵。

    直到快到住处时,李轻婵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把责任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心里暖烘烘的,拖着黏黏的嗓音道:“表哥,你真好。”

    这嗓音揉着黏糊糊的糖水一般,又娇又软,听得飞鸢直起鸡皮疙瘩。

    但钟慕期喜欢,紧了紧抱在她腰间的手臂,道:“再喊一声。”

    于是李轻婵又乖乖喊道:“表哥——”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过分,飞鸢打了个哆嗦,眼看已到了住的小院里,立马把灯笼放下先一步进去,装作从未跟在一旁过。

    等钟慕期轻车熟路地把李轻婵抱进里间,放到了床上,喊了她一声,她才出来。

    “备点热水,待会儿看着阿婵沐浴,别让她摔倒了。”

    飞鸢应声出去。

    钟慕期又道:“洗完好好歇着。我先出去,有事让飞鸢去找我。”

    “表哥……”李轻婵喊住他,见他转身走了回来,想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又觉得难为情,悄悄往床榻里缩了缩。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她抓着锦被扯过来,将自己上半身遮得严严的,脸也挡了大半,声音从锦被里传出,闷闷的,“我、我还有别的不舒服的……”

    钟慕期脸色立马冷下。

    李轻婵有些慌,急忙扯下锦被露出整张脸,忙不迭地道:“我不是要瞒着你的,方才孟梯在,我不敢说。”

    她伸出一只手去拉钟慕期的袖子,没能拉动,李轻婵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表哥,你离我近点。”

    “阿婵,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钟慕期这么说着,见她惶急得哭丧了脸,微叹一声,倾身靠近了她,道,“最后一次,别再让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李轻婵急忙点头,等他靠近了,抓着他衣袖贴上了他耳朵。

    钟慕期只觉得一团暧昧热气直扑耳下,擦着他颈部窜进衣襟里,带得他心潮浮动。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眸色越来越深。

    “……就是这样……”李轻婵退开,小脸潮红一片,难为情地垂着脑袋,就差把自己埋起来了。

    钟慕期压着急促的呼吸,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道:“没听见,大声点。”

    李轻婵咬唇,飞快看他一眼,见他不似作假,带着哭腔呜呜两声,扭捏着认命地重新贴近他耳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小衣也不舒服,勒得疼……”

    第27章 银子

    她说完就拉起了锦被, 把自己的脸遮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眼下红红的,羞怯又难堪, 看着要哭了一般。

    目光也死死盯着锦被上的绣纹, 丁点儿也不敢乱动。

    什么都不看, 也就没发现钟慕期看她的视线有多烫人, 从她乌黑发顶移到她垂着的眼睫,再从红得能滴血的耳尖往下。

    她的侧颈没能遮住, 微微露着的月中积雪似的肌肤染上了薄红,粉粉嫩嫩,招人触碰,诱人想试一试要用多大的力气抚摸,才会让那绯红颜色更艳。

    他无声地扫视着, 李轻婵却很难受,今日这大半天,先是在孟梯那冷热交替、情绪波动太大,哭得她头疼, 现在又觉得自己房间里炭火太旺, 烧得她全身发烫,简直要死了一样。

    而钟慕期久久不说话, 更让她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憋得好难受。

    她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都要习惯这窒息的环境了,钟慕期开口说话了, 他道:“我知道了。”

    声音平稳, 语速很慢,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难以捉摸的味道。

    但这态度让李轻婵安心许多,就好像她说的“小衣”与“外衫”没什么区别一样。

    她偷摸转回脸,瞅了钟慕期一眼,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他那样十分镇定地说些什么,可喉口像被堵着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表哥带你去别院,找绣娘给你重新量身形做衣服。”

    李轻婵听见他这么说,故作镇定地绷着嘴角,微微点了头。

    钟慕期看着她,眼神清明,神色坦荡,声音放得很轻,道:“方才是表哥考虑不周,以后再有这种事,阿婵私下与表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用怕。”

    李轻婵听懂了,他这是在为方才太凶了道歉呢。

    她又是心暖又是羞臊,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抓着锦被不吭声。

    “那我先走了?”

    李轻婵这才慢腾腾地低低“嗯”了一声。她还用锦被挡着脸,声音被阻隔,听在人耳中很是沉闷,好似带着鼻音。

    钟慕期起身,站起,却又立在床边迟迟未抬脚。

    等李轻婵压不住好奇心偷偷看来时,他轻轻笑了一声,迎着李轻婵的目光弯下腰来,与她面对面,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既然勒得疼,待会儿洗过澡后就不要穿了。屋里不会有外人来,没关系的。”

    然后拍了拍李轻婵的脑袋,收回手时掌际不经意地擦过她耳尖,他微微蜷了蜷手,转身出去了。

    等飞鸢准备好热水进来喊人时,一看见李轻婵通红的脸,诧异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起热了?”

    李轻婵面红耳赤,欲盖弥彰地捂住脸,躲闪道:“没、没有……热……”

    飞鸢以为她是有不舒服,但没钟慕期陪着不敢去找孟梯,柔声劝道:“要不等沐浴后再让世子陪小姐去把下脉?”

    “不用!”李轻婵简直慌死了,光是把这事告诉钟慕期就已经耗尽了她的羞耻心,哪能沐浴后再这么见面?

    她狼狈不堪地拒绝,拥着锦被结结巴巴道:“吹会儿风就、就好了!”

    飞鸢觉得她不大对劲,暗自记下这事,等她冷静了些,服侍她沐浴去了。

    李轻婵往日都睡得很早,这日许是因为白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到了晚上虽然累得很,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耳边就听见钟慕期与她说过的话,一会儿是“表哥给你做主”,一会儿是“那就不要穿了”,两句话反反复复响在脑子里,吵得她静不下心。

    不过也幸好她睡得晚了,赶上孟梯让人送药过来,不用再在睡梦中被人喂药。

    那一碗药还没端近,李轻婵就闻见了苦味,这几年她喝的药多了,倒是不怕苦,只是药还很烫,要凉一凉。

    趁着等药凉的时间,飞鸢拿了一包蜜饯递给她。

    李轻婵接过来,跟她道谢。虽不怕苦,但能不苦也是好的啊。

    飞鸢摇头,嗓音打着弯道:“是世子让买的,说小姐小时候怕苦,喝药可是要人家拿糖哄着的——”

    李轻婵羞红了脸,抓着那包蜜饯捏了会儿,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哪有……”

    她是不肯承认的,钟慕期说的那都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都是大姑娘了,哪里还用得着人哄。

    “那好吧。”飞鸢叹口气,把油纸包从她手里拿走,随手放到远一点的桌角,道,“世子说了,小姐现在若是不怕苦了,那就直接喝药。”

    李轻婵微微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没合上,看看那包蜜饯,看看飞鸢,最后轻声嘀咕道:“不吃就不吃。”

    药凉得快,递到嘴边时,李轻婵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怕苦,特意饮了一大口。

    苦涩的味道盈满整个嘴巴,她面不改色地咽下,瞟了飞鸢一眼,故意道:“一点都不苦。”

    “哦。”飞鸢淡漠应声。

    可是第二口饮下,李轻婵开始觉得难过,她想起了冯娴。

    她小时候身子好,很少生病,但是只要生病了,就格外闹腾。

    睡觉要人搂着,喝药要被抱在怀里一口糖水一口药的喂,不管什么时候身边都不能离了人,不然就嚎啕大哭,哭起来还特别难哄。

    有一回冯娴就去关个窗的功夫没让她看见,她就哭号了半天,闹得满府不得安宁,连隔壁人家都听到了响动,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同一碗药,李轻婵却觉得嘴巴里的药越来越苦,第三口的时候,彻底咽不下去了。

    她捧着药碗看向桌角放着的油纸包,方才她朝里面看了一眼的,里面的蜜饯裹着厚厚的糖渍,看着可甜了。

    李轻婵小心翼翼地朝飞鸢看了一眼,她正在整理明日要穿的衣服,没注意这边。

    “本来就是表哥买给我的。”她在心底这么念叨一句,悄悄放下了药碗,左手贴着桌面一点一点往蜜饯那边爬。

    手指尖碰到油纸包时,发出一声轻响,李轻婵心虚地僵住身子,朝飞鸢瞟去,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将油纸包拿了过来。

    就在她偷摸捏起一颗蜜饯时,听见有人道:“不可以。”

    李轻婵一惊,扭头看见飞鸢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旁,一本正经道:“世子说了,小姐不怕苦就不能吃。”

    橙黄的蜜饯正在手中捏着,被人逮了个正着的李轻婵满面尴尬,她应该把蜜饯放回去的,可上面的糖衣黏黏的,让她松不开手。

    捧着油纸包的手微微紧了紧,发出些细微的声响,李轻婵咬了咬下唇,眼一闭,顶着个大红脸羞耻道:“那我现在又怕苦了。”

    飞鸢眨眼间换了个表情,声音带笑道:“那就吃吧,反正本来就给小姐的。”

    李轻婵被她笑得手脚没处放,手中的蜜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后飞鸢去了外面,她才捏着蜜饯小口吃了,甜滋滋的,一口蜜饯一口药,等飞鸢回来,桌上只剩下一个空药碗和半包蜜饯了。

    李轻婵重新洗漱了,听见外面起了风声,忍不住问:“表哥去哪了啊?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能有事吧。”飞鸢最近都跟着李轻婵了,也不清楚,见李轻婵迟迟不睡,提醒道,“小姐快睡吧,明日不是还要出去吗?小心打不起精神。”

    大概是因为喝了药,或者是因为时候真的晚了,躺下后没一会儿,李轻婵就睡着了。

    自然也就没见着夜里过来看望她的人。

    “小姐先前脸红得厉害,不过洗完澡就好了,应当不是起了热。蜜饯也吃了,就是今日睡得晚了些。”飞鸢一一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