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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时间忽然静默了一秒,万淼才重新一口喝完杯中的酒,他将酒杯缓缓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他走到睿帝旁边,向皇帝辞行。 睿帝尚未开始他的怀柔政策,正为太后的干涉苦恼:“刚刚朕说要赐婚,太后本同意,但一说到那位孟将军,太后却说这小孟将军已有婚配,所以这次不必许那位秦家小姐。奇怪,她似乎认识这位孟将军似的……朕想了想,依爱卿所言,将那秦筝许配给谁更好?颛顼将军的副将?” 万淼垂头毫不关心:“但凭陛下做主。” 睿帝看他形容:“怎么面色这样难看?爱卿可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宣太医来看看。” 万淼推辞:“谢陛下,只是身体略有不适。”他说罢,几乎没有等睿帝的回话便有些无礼地站了起来,折身向后而去。 骏马踏破长安街道的时候,四周渐渐寂静,只有坊间百姓家的说话声,孩子的啼哭声和嬉笑声,万淼骑着马一路直奔温家府邸前。 简陋的布置,只有二房门口挂了红绸,点了两盏红色的灯笼,门口站着两个家丁正在喜滋滋数着手里的赏钱。 万淼问其中一人:“你们家姑娘呢?” 一人笑嘻嘻问:“不知道这位公子问的是哪位姑娘?若问四姑娘,已经上了花轿,若是问五姑娘,跟着四姑娘一同去了。” 万淼勒转缰绳:“花轿去了哪?” 家丁还在迟疑,万淼的马鞭一勾,家丁的脖子顿时一紧,他慌忙指了一个方向,万淼看向那街,一鞭甩开那家丁,拍马前去。 在黑暗中,有其他的马跟了上来。 跟了万淼最久的玄安紧紧抿着唇,他的马提前半个马头,在前面带路。 另一个长随荼定面色紧张,今日的事情是他出了大纰漏,原本安排在孟沛和温家周围盯梢的人早就被发现,有两个甚至已被处理替换,从而给了他们错误的信号。要不是那颗想不到的废子沈瓷冒险出来报信,只怕此事早就生米做成了熟饭。 终于到了一处安安静静温馨的宅院。 玄安勒住马,翻身下马,立刻先去为万淼牵马,万淼将手里的马鞭扔给了他,向前走去,走到更前面,他身旁的两个护卫走在前面去一脚踹开了门。 而门里的人显然早有准备,双方在沉默中迅速交手,没有问候,没有废话,只有你来我往的刀剑声。 万淼走到了前面喜堂的时候,坐在高位上的正是温二,他僵硬着坐在那里,而一双新人已拜了天地,孟沛正手牵着红绸准备将新娘带走。 万淼一身七章纹紫袍,腰悬金鱼袋,他缓缓走了过去,看向喜堂上一对新人。 温宣鱼的身子微僵。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万淼。 显然温二也没想到,他立刻站起来结结巴巴道:“贤侄,我……” 万淼看着孟沛。 孟沛面色如常看着他:“万大人不在宫中喝酒,怎么想起到寒舍来用酒?实在纡尊降贵。” 万淼的长靴踏上光洁的地面,新娘的喜服很长,他的脚踩住了她喜服的一片。 他问,却不知道问谁:“为什么?” 孟沛轻轻侧头,目光沉沉,毫不退让:“什么为什么?吾甫回长安,便亲向温家求娶,得了应允,择日成婚,还需要为什么?” 温宣鱼纤纤素手拎住自己的裙摆,但裙摆的最下面被万淼踩在了脚下。 喜堂上的人大多是孟沛的同袍和下属,见状顿时微微蹙眉,有人上前了一步。 就在这时,温宣鱼轻轻开口了:“万大人,请您松开。” 万淼的声音很低很低:“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彻底掌握了兵权,在万家有足够强大的话语权,那时候便一切都会不一样。她和权利,他都想要。 孟沛伸手按住腰间,习武之人腰间通常配了软剑。 银光在烛火中闪烁,万淼道:“我的身份不同,很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但我……” 温宣鱼伸手按住了孟沛的手,孟沛看了她一眼,她沉默着越过了他的手,按住了剑柄,忽的利落拔出,长剑一出,削铁如泥的利刃一瞬间划开了被踩住的那一片喜服裙摆。如同前尘往事的割裂,毫不犹豫。 她的长袖如风,一剑之下,衣衫飘动,连同头上的喜帕微颤。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天际轰然一声,炫丽的烟花轰然炸裂,这是今日宫宴后的例行表演。 在若隐若现的烟花光芒中,万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少女这一世那双从未正视过自己的眼睛。 平静,沉默,忍耐,以及愤怒。独独没有任何眷恋。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第70章 “叫相公。” 温宣鱼冷冷说:“万淼。你疯了。” 上一次温宣鱼这么说, 是在莱城外那个农家院路的地下密室里,她还说过她已经和别的男人成亲了,抱歉他的厚爱。 上一次, 她骗了他。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次她的成亲是否也是一个骗局? 他看着她, 寻找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 也想到了上一次他曾经对她的蛊惑。那时候, 他用孟沛的安危作为诱饵,等着她来求他。 她本来已经动容, 甚至向他伸出了手,但在他握住前的那一刻,孟沛竟然赶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