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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陛下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毕竟毁了一份,我这里还有很多份一模一样的, 陛下到时候签上并盖上玉玺,也是一样。” 谢琛说完, 意态悠闲地看皇帝做着内心挣扎,眼中是一抹了然。 皇帝的脸色由灰白转为铁青, 又由铁青转向潮红, 这是怒火中烧的外显之态。 终于,皇帝白眼一翻,竟生生晕了过去。 谢琛用印泥按上皇帝指印, 再用罪己诏按上皇帝手指。 复又瞥了皇帝一眼后, 径直走出去。 外面, 庆钧帝的贴身太监,正被两个脸生的侍卫拿刀架着,豆大的汗珠,正从他的颈侧流下来。 看见谢琛从屋内出来, 他脸色一喜,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变为极度的惊骇。 谢琛只作不觉,他走上前去,一个眼风扫过,那两个侍卫立即会意,把刀放下。 “你且进去伺候罢。”他看着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太监,如是说道。 一股熟悉的疼痛传来,但这次后遗症发作的,远没有前几次那般猛烈,他攥紧了衣袖,于夜色中快步出宫。 是夜,无星无月,漆黑一片。 他离开宫后,一刻不停地向望月楼走去,眼中漾起由衷的笑意,恍若繁星春水。 无论天多晚,无论夜多黑,总有一盏灯,是专程为他而亮的。 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 明明这两日,他叮嘱了迟向晚,老老实实地呆在望月楼雅间中,可此刻,当他推开门时,雅间内,却是空空如也。 人不在。 如同寒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封冻了湖。 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很快凝固。 本来这一步步,都在他预料之中,此刻却有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将他紧紧裹挟。 他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雅间设有重重机关,连他的手下,没有他的示意,都不得进入,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贸然闯入。 在屋内环视一周,他的目光落在围栏上。 围栏下沿,有不甚清晰的足印,他凑近来看,才大致辨明,有一双踏进来的足印,有两双踏出去的足印。 这说明,有人跃入二楼,从窗户进来的。 窗户有暗锁,而屋内的迟向晚却同意给对方开门,说明对方和迟向晚相识。 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足以说明屋内人离开是出于自愿。 他定定地思索了片刻,推开雅间,大步走出去。 …… 离宫静水轩,宁妃所在地。 迟向晚冷冷地看着眼前美貌空灵的女子。 万万没想到,原来一向以低调谨慎、不争不抢出名的宁妃,居然是只在后的黄雀。 而她的武功,更是不俗。 这样柔柔弱弱的气质和身板,竟能一跃飞到望月楼二楼,却能不被楼下怀揣武功的伙计发现。 她本身心怀警惕,是不想开窗的。 但宁妃压在帷帽下的樱唇轻启,冲她比了个口型。 那意思明明白白是说,解药在她手里。 电光火石间,天旋地转。 冬至宴上,舞女刺客,宁妃救驾。 前年的事情被迟向晚从心底重新翻出,本来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事,一下子嗅出了不同的意味来。 她道难怪宁妃敢于冒着生命危险救驾,不是因为对皇帝忠心耿耿,更不是对帝王爱得深沉,只是因为她早有准备——毕竟连刺客都是她派来的。 她知道开窗之后,没准自己会遭遇不测,毕竟宁妃此人如今看来城府颇深,就连她的身手,也同样高强莫测。 但是,解药二字戳中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是她日日夜夜盼望着的事。 虽然迟向晚不知,为何宁妃会知道谢琛身中此毒,但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为着一丝可能,冒着万千风险也在所不惜。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从窗沿随宁妃跃下之时,有意在窗沿使劲踩了踩脚印。 她相信,当谢琛回来后,看到自己在窗沿上留下的痕迹时,会知晓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你随我来,是对的。”宁妃闲闲地拨弄着手上的护甲,神态静美而悠然。 迟向晚默默注视着宁妃,没有言语。 看到外面重重包围的守卫,在严防死守着另一处院落,她产生了一种极强的荒谬感,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宁妃看到迟向晚眼底的疑虑,她美如飘花的脸庞,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楚王的那些护卫,居然看管错了院落?” “其实也不怪他们,旁边那处栖霞阁,是我的住处。那些守卫以为我还在里面,可实际上,里面不过徒留我的替身。” “是么?娘娘果然好计谋。”迟向晚听到这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已经波澜不惊了。 她虽想不明白,宁妃明明有能耐逃走,为何这些不是她目前最为关心的事,她只定定地看着宁妃:“解药呢?” “迟小姐莫要着急。”宁妃轻轻道,“很快便会给你。” 她既没有提换得解药的条件,也没提何时会给解药,迟向晚的心,不可避免地缓缓沉下。 也不知何时外面又起了风,风越刮越大,风中有马蹄声传来。 宁妃眼眸亮了亮,她笑着对迟向晚道:“我们去看看吧。” 言语之中颇为轻快,像在谈论天气好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