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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迟向晚此次之行颇为惊险离奇,先是被刺客推入水中,顺水漂流几十里而不死,再就是听闻她在北州与漠北之时,经历数度坎坷,尽管具体细节她不得而知,但想想边关在传言中的艰苦条件,想想漠北和大钧的恩怨纠纷,她就在心头对迟向晚肃然起敬。 只是她虽然对迟向晚转了态度,因着先前自己和她的关系,倒也不好转变得过于明显。 因此表现在脸上,便是欲言又止的别扭神态。 迟向晚自是不知道福宁内心中的这些波澜,她只是在想当时推她的人是谁。 当时站在她身后的,一共就几个人。 她对福宁的性格神态也有所了解。 如果是福宁推了她,此刻就不会是如此神情了。 那么还会是谁呢? …… 很快,迟向晚的及笄礼便随着春意变浓而到来。 而迟凛和迟许也从边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迟府的大门前人来人往、兴盛更胜往日。 一会是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宫中太后下了口谕,赏赐各式珠钗步摇;一会是其余府邸的夫人小姐欢声笑语、热络晏晏。 各处送来的贺礼,直教人目不暇接。 这一日,是迟向晚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日。 迟家有女初长成。 她端坐在梳妆奁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耳边传来梳头娘子絮絮叨叨的声音。 梳头的这位何娘子,也是在京城知名的梳妆娘子,她给不知凡几的夫人小姐梳过头摆弄过妆容,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头发。 乌黑油亮,像极品的徽墨被点点晕染,再沾染到富有光泽的织锦缎上。 更难得的是,迟向晚的头发还十分浓密,像是一大把的拂尘,又如飘摇的海藻。 何娘子一边给迟向晚分发,一边忍不住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像迟小姐这般,发又黑又密,头发却极为好通好分之人呢。” 迟向晚只是礼貌地笑笑,何娘子直觉眼前这位小姐有心事。 但她不明白,对方出身显贵容貌又佳,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迟向晚轻轻垂下眼帘,肩膀放松,仍由何娘子摆弄设计着发型。 从昨晚开始,她心头便像钱塘江的春潮,波浪起伏。 本来她以为是由于明日及笄的缘故,后来她才发现不是。 她心中总是有种预感,即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华鬓如云,插着一对玳瑁金簪、一对白玉鸦钗和一只金累丝并蒂莲挂镶红宝的步摇。 随着迟向晚莲步轻移,步摇垂下,在她光洁如玉的面颊微微晃动,映得她肤光如雪、唇红如梅,比之往日的清丽更多了一分惊艳。 此刻美人优雅笑着,娥眉弯弯,卧蚕隐隐,气质如莲,聘婷袅袅。 迟氏一族的姊妹围拢在她周围,迟浅仪看着她的这副妆容,目中流露出诧异羡慕之色。 浓淡皆相宜,迟向晚京城第一美人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迟向晚无谓地将手虚虚搭在紫夏臂上,她一路款款走到笄礼所行之处淑和堂,本来在廊下候着的温毓秀眼尖,一下子就看见迟向晚,向她笑着招手。 “你今日真是太好看了。” 温毓秀忍不住一路小跑向迟向晚奔来,附耳对迟向晚悄悄说道。 仿佛不是如此,就无法表现自己见到迟向晚今日妆容打扮之后的惊叹之情。 说完她意识到了此话不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欸,我不是说你往日不好看啦,只是今日浓妆加持下,更能凸显你本身精致的五官。” 她的眼中闪着星星,这是温毓秀见到美人美男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迟向晚听她在这里找补,不禁失笑:“好了,别饶舌了。” 这妮子不是赞者么,怎么不在前厅等候,居然溜了出来。 温毓秀颇为不服气道:“我可没有饶舌,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 她的笑容很快变得有些暧昧而神秘,再一次附耳对迟向晚小声嘀咕道:“我方才和我娘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大皇子殿下。真没想到他会来你的及笄礼,更没想到他来的时辰竟如此之早。” 迟向晚听得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反感,但是又不能在温毓秀面前表现出来,她虚虚一笑:“是吗?” 温毓秀和迟向晚相交多年,自以为很明白迟向晚的心意。 她稍微端正了神色:“往事如烟,谁都没有办法。你还是要向前看,大皇子殿下和你是中表之亲,又对你如此上心,你若是嫁过去也不会受太多委屈,如此也算很好了。” 迟向晚牵起嘴角,她明白温毓秀是一片好意,但是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记得年岁稍小些的时候,她也会同温毓秀一起议论哪家儿郎文武双全、生得俊俏。 虽然通常是温毓秀点评,她主要负责聆听,可两人也算是有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 而现在,迟向晚静默了一瞬。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心中逐层拨茧,然后慢慢地抽丝发芽,钻出了本来掩盖着的土壤。 她终是有了一个真正的秘密,是哪怕和最亲近的好友都不可说的事情。 她这般想着,就听身后传来温毓秀的行礼声:“大皇子安好。”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