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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 第117节

    元景烁觉得很可笑。

    他总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话本,她们仿佛就是那些书写话本的人,不断有人写下不同的故事,试图把他变成里面任他们摆布的主人公,让他迷失在这些故事里,从而永远不能发现真实的前路。

    这真的是天道的厚爱吗?这真的是命运赋予的独属于他的殊荣吗?为什么他只感觉到残酷的冷漠和近乎荒诞的高高在上,像是一股无形的意志推着他前进又不得不阻挠他前行,于是折中为他设下重重考验,度不过就死在里面,而想走出来,就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生生塑磨成另一个模样——一种终于符合那意志心意的模样。

    每次与心魔对峙的后遗症,他脑子总不受控制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元景烁不再理会浅凝姑娘,漠然坐到桌边,摸出一个灵玉盒子打开。

    浅凝姑娘见他视自己为空气,咬了咬唇,跪坐在房间一角,素手轻拨琴弦,乐音如情丝轻柔脉脉地流淌。

    元景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已经被雕琢出轮廓的青色小花玉簪,花瓣的线条在灵髓晶剔透莹润的玉质上深深浅浅地堆叠,没有那些炼器师那样鬼斧神工的手艺,却已经是他一点一点地雕、费尽心思雕出来最好的。

    看着它,元景烁有些压抑烦躁的心绪一下就散了。

    他已经能想象到把这支发簪戴在她头发上,这种发簪需要绾个小髻,她一定是不会绾的,自己胡梳一气,给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这时候他就会看不过去,可以边嫌弃着边走过去,理所当然地捞起她长长的柔软的青丝,轻柔给她绾一个漂亮的髻……她那么懒,以后更懒得自己学,就更会每天都依赖他给梳头发了。

    元景烁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登徒浪子,估计以后他也再没有资格嘲笑别人痴迷情情爱爱——因为他现在好像满脑子也只有这些东西。

    他压着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摸了摸青色小花的花瓣,觉得轮廓还有些生硬,于是又取出来,摸出个小匕首,用细利刀尖对着小心地一点点磨。

    门被轻轻推开,云长清走进来。

    瑶琴声微顿,浅凝姑娘轻轻唤一声“云公子”,云长清对她温和笑了笑,没走几步,就看见杵着条长腿大刀阔斧坐哪儿磨簪子的元景烁。

    “什么东西要你自己磨…簪子?”

    云长清一愣,笑骂:“你要灵髓晶,我特意挑了府里最好的一块灵髓晶给你,你不去拜访哪家大师请人锻造,自己在这儿瞎糟蹋好东西,知不知道暴殄天物怎么写?!”

    “当然不是。”

    他走进来,元景烁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仔细盯着手里的发簪:“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她,才叫心意。”

    云长清忽然心头一动,才意识到这不是元景烁自己用,是要送人的。

    他走近几步,才发现这是支女子款式的发簪,簪子修长纤细,簪身并无装饰,只是在簪头雕了一朵小小的花,花瓣细长小巧,乍一看像哪里的野花,却有种另类的含蓄柔和之美。

    “这花有些眼熟…”

    云长清想了想,微怔:“这是子衿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相传数千年前燕州曾从某处凡人界走出过位人皇,这花就是他还未入道时与凡人妻子的定情之物。

    他与妻子一起入修真界、一起入道,始终携手恩爱不离,这花随着他们的显赫一时被好事者津津乐道,被人特意从凡人界带出种在燕州各地。后来人皇的事迹淹没在茫茫岁月中,可这一朵象征着情深与忠贞的子衿花却经久流传下来。

    “是。”

    元景烁毫不隐瞒;“我要送给林然。”

    云长清身形一僵。

    “她有点傻,上一次我摘过一朵送她,她就认不出来,后来我们遇上急事,她也不知道给扔哪儿去了。”

    元景烁自顾自说:“但是没关系,这次我会告诉她,都清清楚楚告诉她。”

    他抬起头,明亮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云长清:“云兄,你说好不好。”

    云长清哑口无言。

    他望着那仿佛一头浑身金色鬃毛蓬松乍起、呲牙警告着竞争者的年轻雄狮的少年郎,好半响,倏然苦笑:“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元景烁却笑起来。

    “我不怕和任何人比,但唯独不想和兄弟争。”

    元景烁坦然道:“你要是真的很喜欢她,我绝不说这些话,我们坦坦荡荡地争;但你只是对她有一点好感,没那么非她不可,我就想问问你,从一开始就说个清楚,免得我们兄弟俩闹了误会反目成仇。”

    云长清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听他这么说,更是又气又想笑,指着他恨恨:“你这小子还给我整心眼,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多花花肠子。”

    “我不需要对别人耍心眼。”

    元景烁指腹轻轻抚过簪头的小花,低低说:“我只想对她有花花肠子。”

    云长清眼见这孤傲轻狂的少年化成绕指柔,连桀骜风流的眉眼都像是温顺下来,不由叹一声气。

    他之前隐约看出些苗头,但林然完全无心,元景烁也没有挑破更进一步的意思,云长清并不觉得他们能成。

    毕竟是他一见钟情的姑娘,云长清不敢说自己多么情深,但如果林然和元景烁不能成,等这金都的烂摊子事了,他很有心去试一试。

    但现在元景烁这小子不知怎么开了窍,跟头护食的小狮子虎视眈眈瞪着自己,云长清自觉无论是情分还是心思都不如他,干脆从一开始及时止损,也免得将来陷得深了反伤兄弟情分。

    云长清是个痛快性子,既然说放手,虽然遗憾也不会缠着不放。

    但…云长清迟疑一下:“我看林师妹似乎并无意情肠。”

    “我知道。”

    元景烁咬牙,声音带着一种不甘心的狠劲儿:“她肯定会拒绝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她磨,十年八年,百八十年,我不怕等,我等得起。”

    云长清:“她是万仞剑阁的弟子,总会回剑阁的。”

    “那也是要出来历练的,我可以等。”

    元景烁抬头:“还是你们三山九门有什么限令,门内弟子不能和散修在一起?”

    “这倒没有。”

    云长清顿了顿,委婉说:“不过林师妹是剑阁亲传弟子,又是江剑主唯一的弟子,你这条情路…怕是不好走。”

    “不好走也得走!”

    元景烁毫不掩饰野心:“我会变强的,我会在她愿意接受我之前就成长到配得上她,等她点头那一天,我就牵着她的手上剑阁,三叩九拜向她的师尊请求把她嫁给我,我会一辈子让她幸福快乐!”

    云长清望着少年灼灼明亮的眼睛,突然想脱口而出:万一她一直不喜欢你怎么办?万一她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话到嘴边,云长清到底没说出口。

    他不忍心、实在不忍心对这一张年轻熠熠的面庞、对这个仿佛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好去应对未来一切的少年,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这也许是元景烁最执拗的心事,骄傲自由的小雄狮心甘情愿低下头,在浩瀚铺开的草原前驻足,却甩着绒绒长尾巴,期待着一个人亲手为他拴上锁链。

    云长清只能端起酒杯,叹口气:“为兄不知道说什么,就祝你心想事成。”

    元景烁顿时笑了,少年轻肆的眉眼飞扬,举起酒杯:“好兄弟,干!”

    ……

    林然闲得有点蛋疼。

    元景烁已经大半个月早出晚归,闯淬心塔逛小楼西忙得走火入魔,天天见不着人影,小月也不知道跑哪儿去,就只剩下她一个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每天无所事事。

    林然不由感到空虚。

    “好无聊啊。”

    林然从床上坐起来,两眼无神,托腮:“人都宅傻了…不能这样!天一你有什么建议?干点什么都行。”

    天一:“修炼。”

    林然:“…还有别的吗?”

    天一:“打坐修炼。”

    林然:“…”

    林然发出咸鱼的声音:“你就不能有点创造性的建议吗?”

    “那什么还有创造性?”

    天一冷笑:“要不你也去逛小楼西,问问有没有漂亮小哥哥,或者从隔壁南风馆租两个来,你和元景烁一人一屋,他找漂亮小jiejie你和漂亮小哥哥玩,一起败家一起浪,嗳,美得很!”

    林然:…为什么听着好变态态。

    林然其实对修真界的南风馆有一丢丢的好奇,但是她不敢去,她莫名觉得这一去会很麻烦,不说元景烁回来可能跟她黑脸,要是万一回家后不小心被师父和阿辛知道了,那简直——

    林然试想了一下爆椒炒rou的滋味,默默收回蠢蠢欲动的小jiojio,严词拒绝了天一不靠谱的提议,又掰了块灵玉子含进嘴里,在床上摆了一圈云家送过来的养伤法宝,然后重新摊平在床上。

    天一看不过去,催她:“起来起来修炼,你看看身边都是金丹,就你一个筑基,你还怎么好意思混,至少也得结个丹吧。”

    林然补充:“不是普通的筑基,我已经筑基巅峰了。”

    天一大怒:“那踏马也不是筑基嘛!以一人之力拉低主角团实力水平线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林然不想修炼,她伤还没好呢一修炼可疼了才不想修炼,她觉得还可以再苟一苟,于是装作没有听见地翻了个身,还悄咪用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坨,蚕宝宝似的拱啊拱——

    天一给她气得头顶冒烟,俩核桃在她面前一蹦一蹦跳脚,林然眯缝着眼装死,听见它声嘶力竭:“林然!你还敢给我装死!多大人了你幼稚不幼——”

    天一的声音戛然而止,林然猛地睁开眼,眼睁睁看着刚还蹦跶的核桃已经被握在一双瘦长苍白的手里。

    冰冷的黑袍拂过她脸颊,林然眼看着核桃浅褐色的表皮迅速变成赤红、又转为浓墨般化不开的深黑

    ——比她给侯嫚娥握的时候还要黑!!

    林然眼前瞬间一黑。

    “陛下大喜啊,总算是找到…您这拿得什么?”

    那只手缓缓抬了起来,林然恍惚着回过神,猛坐起来,才看见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长得神似弥勒佛满脸谄笑的胖子,和他前面一道瘦高的身影。

    是个看着挺年轻的男人,全身裹着黑袍,一头几乎垂地的白发,就是很瘦,身形和脸庞都异常瘦削,尤其是脸,瘦得下颌骨轮廓都清晰突出来。

    他眉骨很高,衬得眼窝深陷,眼眶里镶着一双血红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此时盯着手里的核桃,那种眼神让林然毫不怀疑他现在就能把它碾碎只为看个究竟。

    林然感受着男人身上强到骇人的威压,再衡量一下自己现在的弱鸡程度,吞了吞唾沫,弱弱地伸出尔康手:“这位前辈,这是我的核桃…”

    黑袍男人像是终于意识到还有她这么个生物,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跟没看一样,看空气似的轻飘飘就掠过去。

    后面那个胖弥勒似的小弟顿时骂道:“你个小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你的我的,我们陛下拿着看看怎么了,你知道我们陛下是谁?说出来吓死你!还能贪你这点破玩意儿不——陛下!”

    喜弥勒眼看着自家陛下面无表情地攥紧手,像是要把核桃碾碎,结果——核桃纹丝不动!

    喜弥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三观都裂了:艹!这破核桃真的是一点皮都没破!!

    天一在林然脑子里嚎哭:“他捏我!他要捏爆我!好踏马疼!”

    林然心疼得哭出来:“你吼得我耳朵疼。”

    “神马玩意儿上来就捏人家,干人事儿?!核桃没有核权吗?”天一撕心裂肺:“林然你快雄起快把我夺过来!快拯救你心爱的小天天——”

    林然快被心爱的小天天震聋了。

    这可是真的振聋发聩,林然流下了绝望的泪水,对黑袍男人哭着说:“前辈,求您还给我吧,我不能没有我心爱的小天天啊——”

    妖主:“…”

    喜弥勒:“…??!”心爱的小天天?谁?蛇精病吧!

    妖主居高临下睃着面前哭得眼泪哗哗掉的人族女人,嘴角轻微扯了扯,又捏捏手里的核桃,虽然怪异,但没有任何妖魔灵异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