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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凭澜脸色稍霁,抬手在她额角试了试,满意地道:“烧退了。赵其安还有些本事,说退就退。” “王爷,”顾宝儿努力想要拉开和他的距离,“你……你公务繁忙,我只是一点小病,已经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孟凭澜板下脸来,顾宝儿不敢动了。 “怎么,这就打算过河拆桥了?”他不悦地问,“昨晚可是你拽着我不放,让我不要丢下你不管的。” 顾宝儿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急:“我哪里说过?我明明……” 她理直气壮的声音渐渐转弱,最后几个字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昨晚零星的记忆映入脑海,她把孟凭澜当成梦里看不见的家人了! 许是顾宝儿的表情取悦了孟凭澜,他板着的脸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不嘴硬了?好了,你在生病,想着要我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这不是留下来陪你了吗?不过,以后也不许再和我置气,说些言不由衷的傻话了。” 顾宝儿顿时明白了过来,昨晚这一出,她以前说的那些话孟凭澜都以为是假的,是她以退为进的伎俩。 她想要辩解,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从桑若婷着手,让孟凭澜嫌弃她算了。 想到这里,她有气无力地道:“王爷,我怎么敢和你置气,是我不好,表姑娘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你还是离我远一点,让表姑娘不高兴就不好了。” “胡说八道,”孟凭澜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刘嬷嬷都和我说了,昨天这事不怪你,早两年我和姨母忙于汝阳和南疆,对她欠缺管束,她的性子越来越骄纵了。” “不不,王爷你误会了,”顾宝儿忽然感觉道一丝不妙,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是表姑娘当然比我重要些,她是你至亲的亲人,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你用不着为了我责怪她,而且没什么事的话,再过一两个月我就要离开别院回榆州了……” 孟凭澜似笑非笑地接过了话茬:“然后再躲起来哭吗?” “不是,王爷……我昨晚是梦见了家人才抱着你哭的,我梦见我在家里排行老四,有父母有兄长,他们都对我很好,”顾宝儿也顾不得再迂回了,急急地把昨晚的梦境和盘托出,想要取信于孟凭澜,“在梦里我也生病了,所以我才撒娇不想离开,我以为你就是我的家人,不是我想缠着你——” 一丝剧痛袭来,她不自觉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孟凭澜心一紧。 “头……疼……”顾宝儿忍着疼痛,“没事……疼两下就好了。” 孟凭澜稍稍松了一口气:“赵其安怎么回事,看了这么就还没看好。” 刚才还夸赵其安厉害呢,这一眨眼就改口了。 顾宝儿一边腹诽,一边在后脑揉了几下,等着那一阵刺痛过去后,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呢,忽然,孟凭澜的脸色一凝,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怎么这里有伤口?” 一道微微泛红的印记约莫小半寸长,从食指第一指节划到了中间,手背上还有几块黄豆大的红印子,原本的纤纤素手就好像被沾上了墨点的字画,失去了原有的完美。 顾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他问的是切菜切到的刀伤还是被茶水溅到的烫伤。她不想节外生枝,慌忙把手往后藏:“没什么,一点点,很快就好了。” “昨天若婷还做了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伤?不许瞒我!”孟凭澜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沉声问。 他起来得太快,碰到了顾宝儿的膝盖,顾宝儿痛呼了一声,鼻尖渗出汗来,一动都不敢动了。 孟凭澜仿佛明白了什么,握住了顾宝儿的脚踝,将中裤往上褪到膝盖处。 入目之处是一片可怖的青紫色,和白皙小巧的脚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凭澜咬了咬后槽牙。 他来的时候顾宝儿已经被灌了药躺下了,刘嬷嬷只是简单回禀了一下下午的事情,说是桑若婷和秦明珏到别院赏画,和顾宝儿起了冲突,顾宝儿为此淋了雨,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他也来不及细问便来了东厢房,随后便一直陪伴在顾宝儿身旁,没来得及去了解前因后果。 没想到桑若婷这丫头居然下手这么狠! 眼前的女子楚楚可怜地躺在床上,瀑布般的青丝散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黑发如浓墨,肌肤如瓷玉,美得惊心动魄;然而,才这短短不到一月,这几近完美的珍品便在他的手上有了瑕疵。 心口处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一丝细细的疼痛泛了上来。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从小到大,他有过愤怒、有过悲痛、有过哀伤,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心疼。 “这里……疼吗?”孟凭澜的眼神有些复杂,手掌轻柔地覆盖在顾宝儿的膝盖上。 “还好,碰到了有点疼。”顾宝儿不太适应这种亲密,本能地想把腿缩回被子。 这样子的顾宝儿,仿佛一只惊弓之鸟。 心头的怜惜越发浓了,孟凭澜定了定神,将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摒弃,低头在顾宝儿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好了,你受委屈了,我会补偿你的。” 他顿了顿,“你也不要太过思念家人,我已经派人去青崖山、榆州附近的县城去找了,看看有没有富户或乡绅走失了女儿,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