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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她又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递到了宋清欢的面前。 她伸出手去,将那块牌子接了过来。 一块铜铸的令牌,正面刻着六扇门的花样,背面,又刻着云皎皎的名字。 “既然云捕快知道河广客栈的规矩,那就该明白,没有人敢在河广客栈抓人,”宋清欢将手里的铜牌又还给了云皎皎,挑眉道:“更何况,云捕快究竟有几分真心想要抓住妙手公子,只怕只有云捕快自己才知道。” 云皎皎接过铜牌,又挂回了自己的腰间,脸色蓦的变得通红,像是心思被人突然戳破的窘迫,嗫嚅道:“谁……谁说我不是真的想要抓他了?若不是我真的想要抓他,又何必到河广客栈来?” “因为你知道,在河广客栈不能动手啊,”宋清欢看着这个年岁尚小的小姑娘,忽然觉得很是有趣,“你若当真想抓他,为何要那样大张旗鼓的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先不说河广客栈究竟有没有这个人,即便是真的有,你方才那动静一吓啊,早就该跳窗逃走了。所以在我看来,你倒不像是来抓他的,更像是来通风报信的。” “你……”眼见着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云皎皎垂眸,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只需告诉我,他究竟在不在河广客栈。” “不在。”宋清欢回答。 她并不了解玉生烟和云皎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了解玉生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不在两个字,也确实没有撒谎。 世间的所有事情,究竟是黑是白,谁也无法说清楚,在不了解所有的事情经过之前,她从来都不敢轻易便下了结论。 就像她还没有来这里之前,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在互联网的作用下,信息传播的速度,简直超出人们的想象。 可那些在网上冲浪的人啊,总是喜欢在看见一件事情的某个部分时,便敲着手中的键盘,不遗余力的攻击别人。 即便后来知道了全部真相,他们又转变了态度,向那个被他们伤害过的人道歉,可那个时候,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造成,这是谁也无法弥补的。 反转再反转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河广客栈名声在外,想来掌柜的也不是一个说谎的人,既然掌柜的说,那人不在客栈里,我也不便在此多加打扰,告辞。”云皎皎说完,又抬手抱拳,朝着宋清欢行了一礼,“若是掌柜的将来见到他,还劳烦掌柜的帮我向他带一句话。” “不知云捕快想让我帮忙转告什么话?”宋清欢问道。 “你就告诉他,是我云皎皎亲口说的,将来总有一日,我一定会亲手将他捉拿归案。”云皎皎说道。 听得她这样说,宋清欢忍住了笑意,才回答:“你放心,若是将来有机会,我见到他,一定会将这句话完整转达。” 这位云捕快,一看便是从小便被家人宠着长大的,才会出落得如此任性。 “我相信掌柜的会做到,后会有期!”云皎皎说完,又像来的时候那般,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等云皎皎走了之后,姜半夏才从后院里出来。 “半夏,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宋清欢又转过头去,看着她,眼角眉梢笑意浅浅。 “听到了,”姜半夏皱着眉头,不太理解宋清欢为何要这样做,“掌柜的,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云捕快,晚上的时候,玉生烟还会到客栈里来?” “既然她并不是真心想要抓玉生烟回去,我又何必做这个讨人厌的?”宋清欢抬手,趁着姜半夏不注意的时候,又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我们只是开客栈的,不是衙门的人,抓贼的事情,自然与我们无关。” 姜半夏听了,不置可否。 吃过朝饭之后,宋清欢又带着周行,去买了做芙蓉鸡片需要用到的食材。 之后,她便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开始忙碌。 先将买来的乌鸡剁成块,再用冷水下锅,等锅里的水开了之后,她才用一柄木勺,细细的撇去了水面上的浮沫。 在完全没有浮沫的时候,她才将姜片、葱段都放到了熬煮鸡汤的砂锅里,又扔了些许野山菌,一撮枸杞,几片参片,几颗红枣,还有一勺盐,在红泥小火炉上,用极小的火慢慢的煨着。 在炖鸡汤的同时,她又拿出两块鸡胸rou,用一把小刀仔仔细细的剔去了鸡胸rou上面的筋膜。 往案板上铺一张完整的猪皮,取一块鸡胸rou,放在猪皮上,用刀背将鸡胸rou锤成rou蓉,锤出的鸡rou,自带了猪rou的油香,又完全不见rou粒,最后再把rou蓉一点点铺开,一根根的挑出筋膜。 挑了筋膜之后的rou蓉,还要进行第二次锤蓉,力度、方向,都有十分的讲究,必须用排刀法由轻到重的锤。 最后,鸡蓉还要用姜葱水,按照相同方向,由轻到重,由慢到快,徐徐加水的方法,调成鸡浆。 往鸡浆里加入鸡蛋清,继续再次调鸡浆,等鸡浆变得细腻柔滑,再加入胡椒粉、盐,最后放入沉淀过的豌豆淀粉,将鸡浆调成糊状。 如今的鸡,完全看不出半点儿rou的影子。 做到这一步,已经花去了她许久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姜半夏全程都在看着。 终于,她忍不住感叹道:“原来,在这世间最残忍的人,其实是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