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那一截衣角被她捏了很久，动作很不起眼，却快要把布料搓到燃烧。 半晌后，沈惜若说：我明白。 蒋芊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掩藏了起来。 嗯那，你早点休息。 蒋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身走出去。 她站在门边，回望时，见沈惜若还是同样的姿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也不看自己。 那个身影，莫名透出孤单和寂寥来。 沈惜若她也很难过吧，算是被自己间接拒绝了。 想到这里，蒋芊心底也涌出一阵难过。 她很想回头去抱抱沈惜若，好好安慰对方，因为沈惜若还是自己最珍惜的朋友，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坐标和灯塔。 她也不忍心看对方如此难过。 可是，她不能。 一旦戳破了那层窗户纸，领悟到了沈惜若对自己的好感，她就必须约束自己，不可以再跟对方亲近。 不然，岂不是给对方徒劳的希望了。 所以说感情的事实在是太复杂，太难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产生感情。 蒋芊回到自己房间里，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 夜色中，沈惜若坐在床上，没有睡觉，拿出手机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她把公司现有的大项目都检查过一遍，又想方设法地把沈家最近的动向了解清楚。 然后，她坐在床上发呆。 本想自己提出，以后跟蒋芊保持距离的，没想到蒋芊察觉到了自己越线的情感，主动给自己划出界限来。 这样也好，省得让蒋芊知道自己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今天，方应许是故意的，把那根可能会磕碰到蒋芊的铁签子送到蒋芊脚下。 方应许的一切行为，大概率都是听命于沈家家主，沈惜若的父亲，沈博。 也就是说，沈博现在，已经开始对蒋芊下手了。 而沈博一旦出手，就不再是自己跟蒋芊之间的事了，反而会演变成很可怕的豪门报复。 靠现在的自己，还无力真正保护好蒋芊。 那就不如暂时跟她保持距离，和沈家那边可以虚与委蛇，和蒋芊这边，则可以让蒋芊自己也想明白一些。 想清楚这些，沈惜若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至于蒋芊这个人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任何困难只会让她更加坚定。 因为蒋芊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发自内心想要去爱的人。 她上辈子的心结就是蒋芊，这辈子，依然是蒋芊，只要没有更合适的人出现之前，她就是蒋芊眼前最好的选择。 她沈惜若，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这一次节目录制结束后，导演组邀请大家一起吃了顿杀青宴。 方应许在宴会上特意要了蒋芊的联系方式，说：以后啊有哥哥罩着你，有事就跟哥说！蒋芊尴尬一笑，求助地看向沈惜若。 沈惜若却没看她这边，跟姜子晞和成越谈笑风生的，似乎在交换名片之类。 自从那天晚上，蒋芊拐弯抹角暗示了沈惜若之后，沈惜若就真的变了，她几乎不再跟自己单独聊天，行为举止上也变得跟普通朋友毫无两样。 这倒是让蒋芊有些不适应，她偶尔还会习惯性地去找沈惜若帮忙，沈惜若帮是会帮，就是不再像之前那样体贴细致了。 一切确实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一样了。 吃完这顿杀青宴会，蒋芊跟来接她的赵菲菲会合后，一起回到了酒店，准备第二天早上赶飞机回A市。 赵菲菲问她：这次还要跟沈总同班飞机吗？蒋芊发了个消息问沈惜若，半晌后沈惜若回复：我会晚点回去，你先走吧。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回复了个嗯字，放下手机，对赵菲菲摇头：她不跟我们一起了。 赵菲菲一脸失望：唉，沈总人多好啊，跟她坐一起聊聊天多好玩，那看来这次飞机上只能看航空杂志，玩玩消消乐了。 蒋芊没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也没办法。 飞机回到A市落地后，蒋芊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红了。 来接机的人群都好大一片了，大家举着各种各样的灯牌，兴奋至极地小声嚷着：啊芊芊啊啊啊你好好看！呜呜呜呜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啊啊啊mama在这里你看一眼mama吧！芊芊给我签名可不可以！蒋芊正拿着笔，给大家一一签名合影呢，忽听后方有个男声大喊一句：蒋大力我爱你！蒋芊：你怎么回事小老弟？她抬头去找，只见一个扛着巨大长焦镜头的高个子男生，年纪看着不大，嗓门倒是很大，见她看过来，顿时一脸激动到要晕过去的表情，又喊了一声：蒋大力你超美的！蒋芊：谢了老弟。 周围爆发出一阵大笑，不少人也壮着胆子，对蒋芊说：你在综艺里真的力气很大哦，我好喜欢这一款！看着好有安全感哦！这么瘦力气还那么大！芊芊好棒，那么大力气，我要喊你老公了！后来她还是被群众舆论裹挟下，跟高个子男生合了个影，合完后就迅速逃离现场。 现如今这些粉丝都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了个综艺，一个个就开始叫我蒋大力了啊！哈哈哈她们可能年龄还小，而且我觉得这个外号挺可爱的啊！赵菲菲尽力安慰。 等把蒋芊送回家，赵菲菲给她安排好了待会儿的外卖就走了，她也有很多别的事做。 外卖送到，蒋芊胡乱吃了几口，倒头就睡。 拍这种上山下乡的综艺，不累才怪，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回家碰到床就困得不行了。 等蒋芊睡醒，黄昏的光，透过卧室窗户洒满一室，明黄色的温暖光芒，却看得人心中那样寂寥。 蒋芊怔怔地望着床上的金黄阳光，想起沈惜若。 她忽然有点恐慌地想，自己不会失去沈惜若这个朋友吧？沈惜若那样的人，肯放下身段陪自己参加综艺就很难得了，居然还被自己拒绝了，她很可能会不再跟自己纠缠。 毕竟，沈惜若又不缺朋友，也对朋友没什么需求的样子。 那，她要是想，估计可以单方面地斩断这段朋友关系。 可蒋芊舍不得啊。 她立刻抓出手机，给沈惜若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蒋芊一声声地数着，都要嘟到第六声时，终于有人接起电话。 喂？惜若吗？你回来了没，在家还是在公司啊，我去找你！蒋芊说得有点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找沈惜若能说什么，但就是紧迫地想要看到对方，想确认对方不会离开，也不会因为之前的事讨厌自己。 电话对面许久都没声音，久到让人怀疑对面有没有人。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说话了。 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惜若在洗澡，有事吗？蒋芊宛如兜头被泼了一桶冰水。 是啊，沈惜若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缺任何东西。 包括恋人或床伴。 自己对她来说，大概，床伴都不如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惜若：当然不是床伴，你是老婆。 不会虐的！大家放心！ 第45章 沈惜若从浴室出来，看见林焕坐在自家沙发上，拿着个独角兽玩偶，一甩一甩地在玩。 看见她，林焕把玩偶玩味地往前一丢：沈总，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这种抓娃娃机量产玩偶了。 这不是个问句，单纯只是陈述句。 沈惜若穿着长绒棉的睡袍，遮挡得很严实，抬手接过那只蒋芊送的玩偶：林焕，你的位置在客房，不要研究我卧室里的东西。 林焕穿一身华贵美艳的长裙，脸上带着花了的妆。 见沈惜若这样，她忽然抬眼朝她一笑：别生气嘛，不就是进了你卧室。 你又不是小姑娘了，也没什么日记之类的秘密怕被我发现吧？沈惜若没动，只是眼帘垂下来，盖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谁会有那种东西。 林焕哈哈笑着，抬起长长的手臂，朝沈惜若挥了挥：那我就去客房睡觉了，感谢你今天收留我，不然我被我爸从酒会上赶出来，怕是会在外面冻死。 她嘴上说着冻死，神色却没有一点后怕的意思，依旧是嬉笑地很潇洒。 今天的事，在豪门圈子里可能又会是一段时间的新闻了。 林焕在自家酒会上，因为看不惯自家父亲弄虚作假的行径，直接揭穿父亲造假的产品，让父亲把她从酒会上直接赶了出去。 这种事，其实对于林焕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圈内说起来都不新鲜。 林焕这个人，是豪门圈子里一个刺儿头，行事非常我行我素，谁也不管，只顾自己爽。 沈惜若跟她都不算朋友，只是生意上有些往来，今天刚好碰上这事，林焕又说不喜欢住酒店，她只得随手把人带回来。 林焕走到客房门口，忽然转头，笑颜如花地说：啊，刚才你的芊芊来了个电话，问你呢，我接了。 沈惜若骤然抬头：她说什么了？你怎么回的？林焕笑得狡黠，如实回答：她问你人在不在，想过来找你。 我就照实说你在洗澡，她就挂了。 说完这些，林焕转身进客房，关上门。 沈惜若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打开手机，找出了蒋芊的通话记录。 她怔怔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想，她发消息给蒋芊：你刚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怎么了？半晌后，蒋芊回了过来：没事。 沈惜若再发消息过去，蒋芊就不回了。 第二天早上，蒋芊去了李虹所在的公司，跟李虹商量下一步计划。 现在《去田野吧》正在热播，她的录制也全部结束了，也按照节目组要求，发了告别的微博。 李虹做事很认真，先跟她说了下这个综艺播出后的效果。 收视率拿了同期综艺第一，你是其中讨论度最高的艺人，这个开门红的效果很不错。 网友们普遍对你的大力人设反应较大，我们决定下一步可以从这边入手，多炒炒这方面。 蒋芊呆呆地点头。 李虹见她没什么精神，以往反应很大的大力人设，这会竟然毫无芥蒂就接受了，明白她可能碰到了什么事情，导致没心力关注这方面，于是当机立断：看来你没什么精神，那就好好休养几天，我再把那边武术老师的安排推迟三天，到时候你直接入组吧。 蒋芊还是点头。 李虹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既然蒋芊心思都不在这里，她当然也没必要开这个会。 见她站起身，蒋芊这才如梦初醒地问：啊？会开完了吗？李虹气到发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说了接下来的安排吗，今天你不在状态，会就不开了，你回家好好休养。 蒋芊十分纳闷：真的吗？我觉得我挺在状态的。 李虹：三加二等于几？蒋芊：等于等于五吧？李虹：就这，还在状态呢，还五吧，我看是你魂飞了吧。 李虹毫不犹豫地走了，这姐们说话做事，就是这么决断，绝不拖泥带水，也毫不浪费时间。 蒋芊就呆坐在会议室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本来还指望从李虹这接点工作，可以短暂地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脑，让脑子里不要再到处都是沈惜若了。 结果连工作都没接到。 都怪沈惜若，害得自己没工作！蒋芊拖着脚步出去，又被赵菲菲送回家，待在家里打开电视，食不知味地吃着瓜子坚果，坐着看电视。 看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电视里，正在回放《去田野吧》。 节目恰好放到了沈惜若过去给蒋芊帮忙摘白菜，还给蒋芊擦汗。 画面那个美啊，周围嘉宾的表情那个震惊啊，还有观察团们惊天动地的惊叫和狂喊啊虽说是为了节目效果，但看上去，还真是挺和谐，挺漂亮的哈。 蒋芊出神地盯着电视里，沈惜若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 之前是没有对比，现在一对比她才发现，沈惜若这个人，上镜程度丝毫不比其他女明星差，甚至相对比宛悦更好一些，显得很自然，皮肤状态也很好。 而她旁边的自己嗯明明是擦个汗而已，为什么自己看沈惜若的眼神就那么的黏糊糊啊？！要不要在全国观众面前，用这种眼神看人家啊！这让观众看了该怎么想！肯定又觉得自己在试图攀金主了！蒋芊如坐针毡，打开了手机，搜了一下《去田野吧》的各方面评价。 结果看到了一大串的：蒋芊跟沈总这对我真的萌了！芊芊大力，快点搞定沈总，我看这两个真是配一脸！蒋大力是我女神！沈总是我女神的对象！诸如此类的言论，很多还都带了若芊超话的小钻石，点进去看时，若芊超话的粉丝量早就突飞猛进到了二十万粉丝。 而这个时候，蒋芊自己的微博号也就才二百万粉丝而已，增长速度甚至没有若芊超话的快。 超话里，简直一片过年的气氛，人人都是一副喝高了的样子在发帖。 姐妹们过年好！这对粮真多，真好吃，这几天的综艺我每天蹲守，恨不得刷十遍来磕糖！根据我多年混迹CP界的经验，和人人称道的毒辣视角，我敢断定，沈总一定在追蒋芊！而蒋芊正处于将答应却未答应的阶段，这个阶段最好吃了你们知道吗！AWSL！快看看沈总这眼神，给我造出一片温柔海，我现在立刻马上溺死在沈总的温柔里！其实芊芊看沈总的时候，还有主动给沈总擦汗的时候，我都感觉，这两个人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太真实了，如果这都不是真的，那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蒋芊翻看到这里，对这位姐妹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是假的。 她看得有些烦躁。 往日的甜有多真实，现在的烦躁就有多沉重。 她把电视关掉，没再去看，刷了会儿微博也没意思，干脆又回去躺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