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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干诀以火炁为基底,她五炁皆备,又身怀长胥神火,使这个小咒手到拈来。 衣服一干,朱翾便催着她离开:“真真,这里困了我太久,我一靠近就难受,先回剑中歇息一会儿。就现在,我们赶紧走吧。” 渌真也无意久留,山体崩塌一事,她到底算不得清白,逗留在此地反而徒惹人怀疑。 渌真提裙迈过满庭芳朽败的门槛,却发现不远处的桃树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走得很慢,远远落后于大部队,似乎是有意在等人。 “李!夷!江!” 渌真将裙一撩,疾跑过去,狠狠地拍了一把李夷江后背:“你方才为什么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你修为进步很快,倒是出乎人意料。”李夷江陡然受了后背这一巴掌,面色未变,话中语气也不见有多诧异,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已知事实。 渌真骄傲地点点头:“是呀,我马上就要筑基了,所以想问问夷江师兄大忙人——” 渌真伸出指头勾住李夷江的抹额边,指尖一挑,抹额便从他头上散落,躺在渌真手心。 被她以长胥火种下的朱砂痣赫然在望,衬在剑眉星目之间,红得愈发鲜艳恣肆。 渌真虚虚一点朱砂痣:“何时有空同我将这互行誓解除呢?” 李夷江却沉默了。 渌真不解,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誓,解不了了。”李夷江依旧未同她直视,握剑看向另一方,“师父说我天生魂魄不稳,许下的咒誓极易同神魂相结合,普通互行誓便也罢,尤其这互行誓中又留有你的血,因此……” …… “因此你的骨血和神魂,都已被这互行誓缠上,一辈子都别想消掉了!” 飞来峰上,问不知长老得知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成功将息壤带回后,乐不可支地前去接引,却在看到弟子面相时勃然变色。 “师父有没有同你说过,要你修我相道,是为证得自己本真,以追寻本我入道,坚定道心,方能固魂养魄?” 问不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座下长身玉立的少年。 他最得意也最担忧的弟子,终于如他所愿长成了全宗弟子仰慕的榜样,却被不知何人往魂魄上钉了一根血刺! “是谁害的你,为师要去斩了他!”问不知长老怒不可遏,提剑便要下山去为爱徒报仇。 李夷江却拦下了他:“是弟子一时失察,不与旁人相干。” 问不知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转过身来死死盯住李夷江,似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猫腻来。 而李夷江却始终那副澄澈冷静模样。他从前最爱重弟子的稳重,此刻却让他愈发火冒三丈:“好,好!!!夷江,你包庇那妨害你仙途的贼子,这是要忤逆师父不成?” 李夷江将眼睫垂得愈低:“弟子不敢。” 问不知怒极反笑:“不敢?不敢也做了!你找块琉璃镜照照自己额上的血点!那是伴随你一生的耻辱和坎坷!师父难道会害了你不成?” 李夷江仍然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问不知也奈何他不得。 “罢!逆徒长大了自有主张,为师奈何你不得!”他从袖中甩出一条抹额,在李夷江眼前飘然落地。“拿这东西遮住你那污糟血痣,我看了就来气,眼不见为净!” 李夷江弯身捡起抹额,覆在额上,沉默地反手系好。 …… “原来是这样……我起先不知长胥会融进你魂魄中去,李夷江,对不起啊。” 渌真自觉闯了大祸,先前剩下的一点儿对李夷江的怨气早消散得一干二净,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的眉间,恨不能亲手揩去自己留在他额上的朱砂痣。 “无妨。”李夷江摇了摇头,“你结誓时毫无修为,此誓一时不解,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 “倒是你,我观你周身灵力波动,已是练气大圆满期,升阶在即,恐怕会于你不利。” 渌真担心的便是这个。 可此时此刻,她作为始作俑者,哪还有脸面再从李夷江手上讨便宜呢?只得故作无所谓的模样摆摆手,道:“我也无妨,不就是筑基嘛,又不是第一次了!怕它不成?” “嗯?” 渌真连忙改口:“我是说,又不是第一次有人筑基,照着前人的路走便是。” 李夷江仍怀忧虑:“可你是五炁之身,修行至此已是不易。” 渌真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亮晶晶地望过来:“李夷江,原来你知道我的情况呀?我以为你当真毫不关心我呢。” 李夷江团指成拳,抵在嘴边,干咳几声:“略有耳闻罢了,以五炁之身拜入宗门,你名气很大。” 片刻间,他已然下定了决心,迎上了渌真的视线:“渌真,我为你护法吧。” 这是他第一次端详渌真的眼睛,黑如沉潭,亮似晨星。眼中有长天苍狗,峻山流水,还有一个小小的,他的影子。 李夷江感受到额间朱砂痣所在之处有些隐隐发烫,灼在他眉心,呼吸一瞬变得急促起来,似乎在害怕渌真回绝。 “好呀!多谢夷江少侠仗义,如有来日用得上我庭尾渌真之时,必涌泉相报!” 渌真从来擅长接受人的好意,也不会无端端欠人人情。她盘算了一番之后,料定息壤一事上李夷江必定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便爽快地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