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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潮湿黏,脚下的地砖看不清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着药水味的腥香。 三种香味谁也不融于谁,一会儿药水味浓些,一会血腥味浓些,一会儿香味浓些。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浓稠到令人胃部不适。 拖车穿梭在一条走廊里,顶灯无规律地闪烁着。 走廊两侧全都是黑黢黢的牢房。 不多时,拖车停下,黑布被掀开,形同消防设备的吊顶花洒降下一团暗红色的喷雾。 喷雾是药味的。 “嘭——” 顶灯在这一刻完全暗下,然后再也没有亮起。 “叮!” 前方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向左右两侧打开。不多时,穿着白色风衣的林雪鸮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名戴着更加繁琐的鸟类面具、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 “都齐了?”林雪鸮一边走过来一边吩咐,“齐了就把他们身上的符纸法器全部搜走,直接运上拍卖会场。” “咦?”负责押运的几名邪祟有些意外,它们中地位稍高一些的那只下意识开口确认道,“不先清洗过后换身干净的衣裳再送上去吗?” 以往每一次拍卖会都是这个流程,从没有过例外。 但是当它问完这句话后,立刻就后悔了。 幽深的黑暗里,以林雪鸮为首,面前的每一只邪祟眼睛里都散发着诡异的光。 它们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就好像是在无声地质问自己为何如此不识趣?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想死? “是……我这就即刻将它们送去会场……”背脊有点发凉,求生的欲望促使着那名邪祟赶紧改口。 于肖肖从运货邪祟的态度推断出林雪鸮他们这一次的行为与以往相比必定存在极大的反常,而造成这一反常的原因多半是他们也担心夜长梦多。 同时,又因为是第一次猎到这么的天师,所以有些急不可耐,一秒都不想多等。 于肖肖正想着,忽然注意到林雪鸮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金色的瞳孔里带着探究的情绪。 但他终究没有在这里询问或是出手,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先行离开了。 负责押运的邪祟们见状连忙收拾收拾,将黑布重新罩上,拉着拖车紧随其后去了会场。 …… 会场里热热闹闹,宾客云集。 灯光依旧很暗,大有一种在超大型电影院里等待大片首映的架势。 “我可看见了,那皮rou可真细嫩啊,真不愧是筛选出的精品。” 嘉宾席上,几名戴着面具的宾客正在兴奋地交头接耳,“嘿嘿嘿,你们到时候可别跟我抢,我还等着拿它们回去煲汤呢……” “直接吃了多浪费,当然是要先倾注爱意,把它们当成宠物呵护长大,等到它们全身心信任你的时候,再亲手挖出它们的心脏……” “哈哈,那个滋味,太美味了……不行,不能再想了,我的心已经痒痒了……” “好想……好想……好想现在就割开他们的气管……”刀锋在瓷砖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哈哈哈!!”在强忍了一阵后,提着菜刀的邪祟又一次疯魔了。 它不停地挥刀劈砍地面,哪怕将地砖劈得布满裂纹,刀子豁口,连握着刀柄的手掌都磨破了皮,也没有安保之类的工作人员上前来阻止。 “好想要、好想要……” “好想把它们变成我的实验品,不停地给它们注入各种药剂,给它们喂食各种毒/药,等它们死掉以后,再泡到福尔马林里,展览给所有人看……” 在喷雾的药效下,铁笼内的天师们渐渐醒了过来。 但是这种醒并不是意识状态完全恢复,只是身体坐了起来,眼皮微微耷着,看起来懵懵懂懂。 有戴着面具、穿着侍从服装的邪祟走过来,“吱呀——”一声打开笼门。 虽然没有时间给猎物们挨个洗漱换衣,但是为了对得起精品这个品质,最低程度的包装还是要有的。 于是它们给每一个猎物的脖子都扣上了一条精致的皮带项圈。 皮带项圈上镶嵌着数量不等、款式不同的钻石。 钻石在会场黯淡的灯光下亦能散发出璀璨的光辉,让佩戴着它们的货品抓住全场的视线,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当邪祟拿着项圈走向于肖肖的时候,清风十分贴心地说了一句,“主人,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微臣也可以用精神干扰……” 于肖肖泰然自若地接受了那条装饰品。 清风看着于肖肖那张依旧面无表情的脸,觉得自己还是太低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不过说实在的,或许是外貌、也或许是气质上的原因,如果说其他人戴上项圈,看起来就真的沦为了囚徒与商品,那于肖肖戴着,便只是在原本冷冽的气质上平添了一分捉摸不透的性感。 这是一种沾染着欲望与堕落的美,就像是无可救药的疫病一样,会将每一个看到的人感染,拖着他们脚、掐着他们的脖子,一起深陷泥沼。 她很适合这样的装饰。 于肖肖倒是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她只是因为想戴一次试试,所以就戴了,仅此而已。 各怀心思间,最后一个项圈已经扣好。 聚光灯投向一侧的舞台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主持人已经登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