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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战斗片刻,谢韫之才想起来此人身份。 这是凉州卫右指挥同知,纪禀。 她在正式场合和此人见过数面,印象里这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极少发表什么意见。他虽然和贺俊智平级,大事小事却基本服从贺俊智安排。 这人平日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还挺能打的。 谢韫之心想,难道这位纪同知是不擅管理的实干派? 有人分担了一边压力,谢韫之顿时轻松了许多,二人互相掩护,带着亲兵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杀上了城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远处的城楼上,有人敲响了战鼓。 激昂的鼓点驱散了恐惧,守城军民士气大振。东北段城墙成功收复,部分敌寇被逼入城中,贺俊智率民兵将其全歼。 谢韫之喘了口气,就又要往前去,却被纪禀拦住。 “您该休息一会儿了。”纪禀低声道,“这里我来守着。” “好。”谢韫之没有硬撑,她点点头,“……那就劳烦纪同知了。” 她问亲兵要了水壶,靠着城墙坐下,仰头喝了口水。 纪禀一面督战,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 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顾佥事杀敌。从前听凉州卫士兵说她“骁勇善战”“勇冠三军”,只以为是传闻夸大,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甚至比传闻还要厉害得多。 他暗自估量了一番,随后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若是他和这位顾佥事单挑,他打不过她。 他自幼习练武艺,于此一道颇有天赋,艺成几无敌手,从未料到会不如一个女子。 若是技法不如,尚可理解;但最令他不解的是,谢韫之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甚至也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用巧劲,她居然是纯粹用速度和力量碾压敌人。 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仔细打量谢韫之一番,更加困惑了。 她也并不是虎背熊腰的样子,甚至还没他壮实,怎么会有那样恐怖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吗? 谢韫之似有所感,抬眼看向了他。 ……还十分敏锐。 纪同知收回目光。 他挥动战斧,扫落一个鞑靼士兵,敛眉叹了口气。 还好,总算是守住了。 “把这几具尸体丢下去。”他对左右士兵道,“省得在这碍事。” 士兵应是,抬起鞑靼的尸体就扔下了城墙。 鞑靼士兵虽然如狼似虎,终究是人,眼看这一面城墙无论怎样不能突破,内心也生出胆怯,攻势减缓下来,不再不要命地往上冲了。 众人总算能稍微喘一口气。 没歇多久,谢韫之突然起身,目光投向城墙之外。 “他们要换方向。” 纪禀惊异地看了她一眼:“顾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谢韫之朝着远处一指,言简意赅:“夜视。” 她提起长戟,回身朝着步道走去:“先去望楼。” 纪禀顺着她方才手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是一片浓郁的黑暗。 他顿了顿,还是跟着谢韫之一同下了城墙。 …… 这一夜鞑靼攻城数次,皆不克,天边翻白的时候,终于偃旗息鼓。 他们也需要休整。 “暂时征用城墙附近的民宅。”谢韫之对贺俊智道,“安排大家轮流休息,他们守了一夜了。” 贺俊智点头:“已经在安排了。” “那就好。”谢韫之点点头,“辛苦贺同知了,此间事了,贺同知也赶紧睡一会吧。” 她和贺俊智商量了一下白天的换防安排,就离开了点将台,接过亲兵手上的缰绳。 纪禀还跟着她。 他似乎有话要说。 谢韫之停下脚步。 “援兵应该很快就会到。”纪禀说,“十日时间,无论如何都该到了——久攻不下,敌军士气也会颓靡。既然第一日咱们守住了,后面也一定能守住。” 谢韫之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嗯。”她说,“我有信心。” 纪禀并不擅长宽慰人,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比起安慰,更像是战前动员。 他自个也有些别扭,低声道:“您去休息吧,若战况危急,我会派人告知。” “好。”谢韫之应下,“那就劳烦纪同知了。我去看看后勤情况就回点将台休息,若有情况,来这里找我就行。” 她遣走亲兵,翻身上马,朝北面驻地驰去。 纪禀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 …… 北面驻地离点将台并不很远。 谢韫之骑马过去,十分钟就赶到了。 她翻身下马,踏进院内。 这一边征用的是一片民宅,半边是战地医院,半边用于搭炉造饭和休息。现在天气寒冷,伤员都送进屋内救治。 院子里有几位大夫,还有些妇女来来往往忙碌,见到她纷纷躬身行礼,谢韫之摆摆手,走到西侧厢房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 楚娘子端了几只空碗,从里间出来,一见她来了,顿时惊喜:“顾将军!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战事还顺利吗?” “暂时顺利。”谢韫之把兵器靠在门外,踏入屋内。 屋里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床铺铺在稻草上,里间的炕上也躺了几个伤员。尽管条件简陋,但能看出已经尽力照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