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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敬重的长辈, 他自是同等敬重。 两人成婚之时,朝廷同北狄的使臣仍在议和之中,戚戎并不管这事,照他看来, 此时议和的结果如何, 都不会阻碍他将来灭北狄的结局。 到了他成婚的第二天, 北狄使臣便给他送来了一件新婚贺礼。 戚戎跟陈柔道:“我去瞧瞧他们玩得什么把戏。” 陈柔没有随他一起去, 还在跟锦画商量回门时该准备的东西, 却不曾想刚出了屋子, 就撞见了悄悄上门来的陈献。 她惊愕道:“爹爹, 你怎么来了?” “走!让戚戎带着你赶紧走!” 陈献的话音刚落,陈柔转头就见到眼睛血红神色奇怪的戚戎,她跑到他的身边去,“发生什么事了?” 戚戎一声不吭。 陈柔抱着他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北狄送的东西有问题?” 陈献摇头:“别问了,戚戎,带她离开。” 陈献凝视着他:“我既把女儿交给了你,你便要照顾好她。” 直到陈柔坐上出城的马车,仍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多久,更是有刺客一路追杀,戚戎的亲卫掩护着他们一路北上。 他坐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陈柔便也没再追问,她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抱着自己新婚的丈夫,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中。 陈柔察觉到戚戎的情绪很不对劲,说是生气,也不是,像是难过,也不是,而是一种……她也描述不出来的奇怪反应。 他们两人就这么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戎才终于开口说话。 “你父亲急着让我带你走,是因为——”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他怕我弑君。” 陈柔心中一惊,就算是在那梦中,也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北狄究竟送了什么东西过来,让戚戎的反应如此大,难道是当年长公主的死另有隐情? “我从小把他当作亲生父亲。” “我视他为生父,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敬仰他,孺慕他。” “我知道他宠着我,对我好,可我有时候又会恍然觉得,他想杀了我。” “……这不是错觉,他的确一直都想杀了我。” 陈柔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戚戎说得人是谁,那个人是他的舅舅,也是当今的皇帝。 “阿柔,你知道吗?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事,原本是我朝必胜。” “错就错在我母亲不该带着我北上,不,错就错在,我母亲不该生了我。” “说是有人给我批了命,在他面前说我天生反骨,帝星降世,命主乾坤……”说着说着,戚戎都觉得可笑了起来,“他说——李家的江山将来必定亡在我手中。” 陈柔抱紧了他,“那后来……” “他怀疑戚家有反心,当时大胜在望,他却想借机除掉戚家父子,于是叫人通敌卖国……他根本就不知道两军对垒,战局瞬息变化,有了jian细的情报,顺藤摸瓜,三路大军全都暴露,被……全歼。” “我军惨败,几个能打仗的将军都死了,我娘死了,偏生我们父子还活得好好的。” “燕云失守,伤亡惨重,我朝从此一蹶不振,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真是可笑,可笑。” “如果李家江山要亡,那么究竟亡李家江山的是谁?” 原来竟是如此,陈柔抱着他,怔愣着想到这世上究竟是有因才有果,还是有果才有因。 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场惨败,就没有今日之危局。 可偏偏能解今日危局的人,却又偏偏是…… 一切似乎当真由命定。 算来算去还是逃不过一个结局? 陈柔跟着戚戎来到了燕云,同时跟来的,还有赐封的圣旨,皇帝封戚戎为燕王,陈柔为燕王妃,命他从此后镇守北疆。 戚戎并未接圣旨,却还是成了燕王。 戚戎将她带到了华阳长公主的坟前,陈柔跪在墓碑前,将一支自己母亲的珠钗埋入土中,她对着她们磕了三下。 几日前,公主府曾送来一封旧书信。 “她让我不要恨他,说他到底还是我的舅舅。” “可我还想让他死在我手中。” 只不过皇帝在他们离开长安城三个月后病逝了,原本这些年,皇帝便沉迷丹药,这段时日身体每况愈下,到底熬不住了,还有一位张贵妃推了一把。 这一次是四皇子继位。 四皇子继位也跟梦中的五皇子继位没差多少,差的只是乱世来得更早了些。 四皇子李邺是宠妃之子,不似二皇子李珵背后站着几大世家,他一上位,便招致世家不满,四皇子只能依靠宦官势力。 二皇子李珵自是不满李邺登上皇位,与几大世家联合篡位,却是败在李珵手中,最终逃向中州。 李邺一路命人追杀,李珵却还是到了中州,与几大军镇的势力联合,打着清君侧,除宦官的名义集结兵马。 牵一发而动全身,两方夺权,更有无数人浑水摸鱼,天下乱了起来。 李邺召燕王戚戎南下平叛乱,燕王称病。 戚戎是真的病了,许是之前交战时留下的暗伤,在春夏之交发作,被陈柔与师父何大夫压在床上好好养病。 先皇驾崩之后,陈献便带着陈家人一同到了燕云,显然他早就做了抉择,何大夫跟着他一同北上,如今天下大乱,燕地反倒成了一片净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