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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大概就是从小吃可爱长大的吧? 或者他的基因就是可爱基因?可爱基因表达出来的东西就是可爱,所以才能浑身上下都这么可爱? 戚澜不着边际地想些有的没的。 也在这时,张老师忽然把话题引到了谢竹这边。 张老师的病其实真的已经没什么大碍,她的肿块虽大,但并没有彻底开始扩散,手术过后只要按计划做放疗即可,比起这,她更想聊些其他的事情。 何佳伟问起她跟谢竹是怎么一直保持联系的,张老师见谢竹低着头,笑了笑,道:“小竹他毕业后每年都会来看我啊,今年上半年还来我家做过客呢。” 何佳伟惊讶:“我也经常去老师你家里啊,怎么就从来没碰到过!” “今天这不就碰到了?”说着说着,张老师想起来,问了句,“对了小竹,你胃怎么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 一听张老师这话,几双眼睛挪到了谢竹身上。 戚澜敛了敛容,问:“怎么,你今天也是来看病的?” 谢竹顿了顿,含糊应了声,道:“就是一点肠胃炎,没什么事。” 张老师不认同道:“刚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没想起来,你整天犯胃病,医生没让你去做胃镜?” “……”谢竹干巴巴道,“……说了。” 张老师:“我就说!确实,还是去做个胃镜好,你这胃病这么下去可不行!” 张老师想当然地以为医生既然对谢竹提出了这个建议,那谢竹自然会答应。 只有戚澜看着谢竹垂着眼不吭声的模样,蹙了蹙眉。 后来,几个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 张老师难得见到老文和戚澜,问了问两人的近况。 她早就通过何佳伟的嘴巴听说了戚澜考上X大研究生的事儿,得知戚澜还有往博士生往上读的意愿,更是惊喜不已。 谁能想到当年班里那个最吊儿郎当的人如今竟然能收了一颗心思,学到这种程度? 所以说,人生啊,真的没有一步看到老的道理。 有时候转变就是来得这么突然,一个人的轨迹,就是能这么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至于这转变的契机,也许是一瞬间的念头,也许是片刻的大脑放空,也许是视野里一闪而过的某张画面,又也许…… 戚澜侃侃而谈,往自己左边瞥了眼。 又也许,是某个人呢。 聊了一个半小时,张老师稍见疲态。 一行人不打算继续打扰下去,纷纷起身,告别过后离开了病房。 谢竹落后一步。 他替张老师放平了枕头,待张老师躺下去了,询问道:“老师你哪天出院?” “也就这两天,”张老师笑着道,“你别过来了,我女儿会开车来接我的。” 谢竹抿唇,点了点头:“那老师你好好休息,我过段时间再去你家里看你。” “好,”张老师顿了顿,道,“小竹,你当初没把新手机号告诉同学,是因为怕他们说你吗?” 谢竹的动作停滞在了那里。 张老师是当年第一个发现谢竹状态不对劲的人。 高二那年,亦是在张老师的心理疏导下,谢竹才能以最为平静的方式,认清楚自己的性向,不为其所影响,不为其所混乱。 他能一门心思投入到高考当中,获取不错的成绩,多亏了张老师的爱护。 他能摒除对爸妈的逃避心理,并非从离家远近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学习生涯本身来考虑,以此来选择就读的高校,这也多亏了张老师的开解。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在张老师的教导和父母的爱护下,谢竹也许会一路走得非常安稳。 然而,他终究是个不争气的孩子。 此时此刻,谢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张老师谈当初高考分数出来后,班级同学间曾发生过的对话。 严格来说,那些对外班同学的议论纷纷其实与他毫无关系。 然而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谢竹都不会选择去靠近以那种口吻议论少数人群的群体。 张老师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谢竹不说,她也猜得到。 她想了想,说:“不论是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班级都是一个集体,集体里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咱们说人与人之间相处要看三观合不合,三观相合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一个班级四五十个人,真正能一直交往下去的人,其实真的是少之又少。” 谢竹眼睫微颤。 他抬眼,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拍拍他的手:“所以交朋友得过滤,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别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谢竹懂张老师说的意思,他低声道:“老师,我不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我知道不是整个班所有人都讨厌同性恋,但是——” 他当初会远离所有人,是几个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的结果。 但关于其他的那几点因素,谢竹就耻于说出口了。 他别开了眼。 张老师轻笑,只说了句:“勇敢点。” 谢竹一怔,讶异地看向张老师。 张老师笑着道:“只要够勇敢,生活中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你看看我,老师我也是个例子呀。” 张老师穿着一身病服躺在床上,却笑得活力四射,乐观阳光,一如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