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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渺心中思绪乱如麻絮,“哥哥的意思是……” 疑问堵塞在喉间,却终是又说不出口,顿了顿,问道:“那我们会答应与柔然议和吗?” 萧劭道:“凉州骤失主帅、军心必乱,南疆的陆元恒亦休养生息了近一年,除了答应议和,我没有更好的选择。眼下我们可能需要尽快启程,返回洛阳。” 行宫中随行的禁卫与侍从,在匆忙中cao持起御驾返京的事宜。 阿渺一连几日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心里千百种的念头翻来覆去地飞驰乱窜,却又一个都抓不住、理不清。 一会儿,想起那日自己在画舫上劝说陆澂,保全自己,离开洛阳、北上柔然,觉得自己理应是该有点欣慰的。 可一会儿又想起那晚陆澂与冉红萝的对话,心底又酸又涩,辨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也许嬿婉说的不错。 一个生在云端的男人,遭受了那样大的屈辱,一旦有能翻盘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 可心底深处,似乎又有一个声音,细数着那人曾为她做过的一切,佐证着他的一腔真心…… 阿渺坐在返京的马车中,唇瓣紧咬,想着心事,捧在手里的熏炉都像是一丝热气也没有。 萧劭伸手触了下阿渺的发凉的指尖,裹了裹她肩上的软裘,“冷吗?” 阿渺幡然清醒,看了眼封得严实的车窗,转向萧劭:“哥哥冷吗?” 萧劭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沉吟道: “别再想陆澂的事了,多思无益。” 阿渺垂了头,“我没想他。我就是……担心现在的局势。” 萧劭微微揽住阿渺,“现在的局势并不算坏。最差就是议和,这种事,从前我们跟南朝也做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渺依偎到哥哥肩头,人有种无力的虚脱感,低声道:“哥哥……是不是后悔不该帮我,放了陆澂离开洛阳?” 萧劭摸了摸阿渺的发顶,“不是你的错。” 他顿了一顿,“站在陆澂的立场,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失去了家国权势,表兄也在我手里惨死,换作是你我,也会不择手段地去报仇,不是吗?” 不择手段地去报仇…… 阿渺的心口仿佛被针尖戳到一般,微微地缩紧,人侧过头、将脸埋进萧劭的臂弯,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 好半晌,才瓮着声“嗯”了下,“这话,嬿婉也说过……” 她不愿再去想陆澂,将之前的思绪暂且摈诸脑后,忆起上次跟嬿婉说过的话,仰起脸,问道:“那现在凉州和北疆的局势这样,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娶嬿婉当皇后?” 萧劭抚着阿渺光滑的发丝,低头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当皇后?” 阿渺愣了下,瞪大眼,“你不是说……” 因为凉州的缘故,不能娶嬿婉吗? 那不就是他有意愿的意思吗? 萧劭修长的手指缠住了阿渺的一缕发丝,缓缓在指间摩挲着。 “我只想……娶自己喜欢的人当妻子。” 他的声线很轻,柔和中又似有一缕紧绷之意。 “可你不是……” 阿渺咬了下唇,顾不得会不会显得僭越,质问道:“可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嬿婉吗?上次去凉州的时候,你不舒服,也都只想让她陪着……” “是吗?” 萧劭想了想,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那时,跟阿渺吵了架,心痛的快要窒息。因为她说,只想要他做她的亲人…… 车厢里燃着暖香,百合与蔷薇的馥郁气息,静静地弥散在锦衾软裘之间。 萧劭拥着阿渺,思绪蓦而有些迷惘,垂下眼,视线落在她咬得泛红的唇瓣上,一颗心干涸的厉害。 阿渺还在忧愁着嬿婉的事,仰着脸,试图找出症结所在:“哥哥是因为有了那些新进宫的嫔妃,就不喜欢嬿婉了吗?” 萧劭凝视着阿渺,摇了摇头,低低道:“我没碰过她们。” 阿渺怔了下,继而领悟到萧劭的言下之意,禁不住霎时红了脸,一抹嫣色自双颊晕染开来,最后就连耳朵都是烧烫的。 她移开了头,试图坐直身来,可一缕头发还握在萧劭的手中,只得僵硬地垂着眼,清了下喉咙,“噢。” 怀中的少女,娇靥酡红,小巧的耳珠上泛着粉色的光泽,唇上一抹咬痕犹在,两排微阖的睫毛羞怯地轻轻颤动着。 萧劭觉得自己像是有些魔怔了,浑身的血液都在催发,疯狂地撞击着、叫嚣着、渴望着……意识迷离抽空,刹那间仿佛一切的理智与冷静都再无所谓。 他缓缓俯低头,缠绕在指间的发丝一圈圈收紧。 阿渺却在这时抬起了眼,被脑中冒出的猜测吓到:“哥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萧劭幽阒的黑眸凝望着她,半晌,掩饰地伸手拂了拂她额前乱发,直起身来,声音有些暗哑: “胡说什么呢?” 阿渺赧颜起来。 哥哥到底是哥哥,跟他讨论这样的话题,委实有些尴尬。 可是满腹心事,不知跟何人可诉,想到嬿婉、想到那人,一腔愁绪滋味难辨,垂下眼,默然无声地靠到了软垫上。 第151章 柔然人南下议和, 是过去数百年间未有的事。 朝廷以礼部和兵部为首,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戒备来筹办迎接与布防之事。萧劭返京之后接连数日,也都在忙于与心腹重臣商议北疆与议和的政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