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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两名负伤的齐兵,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 白瑜被呼延义半揽半拽地拖到绳梯旁,执拗着不肯下船。 当初在子云草庐自己就连累过公主一次!而这一回,又是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让她再涉险境! 呼延义明白白瑜的心思,气息低促地说道:“你是大齐最好的水军将领,要救公主、要报仇,就得先留住自己的性命!莫让她的一番苦心白白浪费!” 白瑜眼含泪光,扭头看向阿渺。 阿渺也正看着她,攥着刀柄的手指、握紧了些,提声道:“快走吧!” 白瑜面色凝重,忍着泪意点了下头,转身抓住绳梯,跃上了小船。 呼延义执了长桨,将小船顺流迅速划出,待彻底远离了敌军船队的范围,方才减慢了速度,取出齐军所用的烟雾鸣镝,用袖箭射向空中。 鸣镝呼啸划过,带出一缕青烟,缓缓地散向天空。 战船上的阿渺,一直专注地留意着小艇离开的方向,此时见青烟升起,心中忐忑终于落下。 王迴也转向她,吩咐左右:“拿下!” 阿渺闭上眼后退一步,手腕翻转,将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颈间大脉刺了下去! 明知自己沦为俘虏对哥哥会意味着什么,她怎么可能真的束手就擒? 只是……她好像,还没有机会跟哥哥说一句对不起…… 强大的力量,骤然绕上了她的手腕。 剧痛、拉拽、拧转。 匕首咣当落地! 软剑的剑面从她的腕间撤离,留下一许冰冷的凉意。陆澂收剑入鞘,身形侧转,像是刻意地拉开了距离,腰背挺直、姿态疏离。 “别想着寻死。” 他的声音,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就算只有你的尸身,我们也能逼得萧劭让步。” 士兵一拥而上,将阿渺的双手缚至身后,领头之人更是在王迴的示意下,一脚踢进她的膝窝,迫使她单膝跪倒了下来。 “这丫头着实狡诈!” 王迴让人推着轮椅靠近,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阿渺一眼,转向陆澂: “她上次伤了你,这回落到我们手里,你想怎么折辱她都行!就像你说的那样,就算只留她的一具尸体,也能逼得萧劭让步。”吩咐军将:“绑好了、塞住嘴,送去舱里!” 士兵押着阿渺,退了下去。 陆澂保持着微微侧身的姿态,默然倚舷望向大海,始终都没有回头。 王迴转向他,又道:“你能不心软,便是最好不过。萧令薇可是比毒蛇还要狠的人,想想你姐夫、你外甥……一旦给了那丫头反扑的机会,她绝不会对我们手软!你要切记切记!” 陆澂没有接话。 潮湿的海风卷着浪花冲向船舷,拂动他额角一缕长发,掠过唇边略带苦涩的弧度。 沉默许久,他召来麾下将领,传令道:“将船向北掉头,再让俘获的两艘战船行在最前面,速度不必太快。” 王迴神情惊讶,待将领退下后,靠拢问道: “我们不是应该逆江西行,去截断萧劭的布局吗?” “齐国的海船,大部分还泊在海上。” 陆澂道:“现在赵白瑜一定赶去建业报信,海上没了主将,正是我们一举拿下他们整个船队的最好时机。” 舱室之中。 阿渺被绑到了榻柱上,双腿跪地,无法动弹,几次尝试催动内力,反而让之前的内伤愈加严重。 如此自我折腾了良久,抑在喉咙间的那股腥甜终于涌了上来,浸得塞口的布团一片殷红。意识也有些泛白起来,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了深海之中,冰冷、混沌,满身满脸都润着湿意。 就这般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恍惚中突然感觉到有极其温暖的气息笼罩过来,徐徐缓缓地注入她的五脏六腑,将发凉的心房紧紧包裹。 她睁开眼,扑扇着迷茫的羽睫,然后对上了一双清炤明澄的眼睛。 两人俱是蓦然怔忡。 陆澂松开扶在她背后的手,站开身来,将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浸血布团放到案上。 阿渺喉间发涩,低低咳嗽了几声,这才发觉堵嘴的布团被取走了。 她静默一瞬,冷笑道:“怎么,不怕我咬舌自尽了?” 陆澂垂目看着掌心染上的血迹,用指尖默然地轻轻触着。 “小时候,我父亲曾对我说,他们攻入了建业皇宫后,将你头颅斩下,剥去衣裙,扔进了太液池……” 舱室幽暗,光影斑驳,他的语气冰凉而压抑:“你兄长想要维系皇族的尊严,就不可能接受那样的折辱。就算只有你的尸首,我们也能逼得他妥协。所以,别再想着寻死。” 斩下头颅? 剥去衣裙? 阿渺怒极反笑。 “你们陆家的人,当真是恶心至极,也就只配用折辱尸首这样的伎俩来耀武扬威!不过也好,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哪日你们落到我手里,我也不用费心想法子对付你们!” 她想到陆家人,就想起了豫王,想起豫王,便又难免想起了安思远,刹那间胸臆间的恼恨悲痛再度充斥涌上,连语气都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我会比你们更恶毒!剥皮抽骨、剖腹掏心,然后趁着人还没死透,架到火上,扔进热油里!我会让人把你们做过的事写成书,让千世万世的人都知道你们有多恶心,让人一看到你们的名字就想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