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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劭折起纸,放进案头的银匣。 “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输不起你。” 他合上银匣的锁扣,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片刻,低声缓缓道:“你当明白,若没了你,我做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阿渺听得鼻头微酸,垂着头,搓着手指上的朱砂印,“我知道哥哥怕我出事,可我不是好好的嘛?我又不傻,而且跟着哥哥学了那么多,也是懂得计策谋划的……” 萧劭想起雪影和霜华所禀的种种,面沉似水。 “以后不需要你的计策谋划了。” 他抬手拢了拢阿渺垂落的长发,拿了个软垫过来、垫到她的右臂下,“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做。等攻下了建业,便接你回去。” 阿渺倚到萧劭手臂上,摇了摇头。 “我不想去建业了。” 她抽了下鼻子,呼吸着哥哥身上熟悉的兰芷香气混合着海风送入的潮湿咸味,低低地喟叹了声:“建业城,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萧劭揽过阿渺,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她的言下之意,修眉微微蹙起。 “那就把建业忘了吧。” 良久,他淡淡开口道:“将来我在洛阳为我们修一座新帝京,穆煌焕彩、抗稜九州,比建业……好千倍万倍。” 第116章 …… 战事紧迫, 阿渺一醒,萧劭再无后顾之忧,次日便下了海船, 乘小艇入江,前往前线督战。 而签下了“誓书”的阿渺,奉命老老实实地留在了船上,喝药睡觉,休养生息。 好在萧劭前一晚就把安嬿婉从随行的另一艘海船上接了过来,又将负责海上军务的赵白瑜调到了邻近战船, 让阿渺有朋友作陪, 不至于太孤单无聊。 大半年不见,白瑜长高长壮了不少, 整日曝晒在阳光之下,肤色黝黑,套着军甲, 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乍一看倒颇像位相貌清秀的将领少年。 两人许久未见, 且此次阿渺在建业又与赵易配合行动, 谈到兄长和分别之后彼此的经历, 自是少不了一番交谈。 白瑜告诉阿渺, 上次去东海接应黄金的返程途中,运载黄金的海船在海上遇了风暴, 船体和桅杆尽数受损, 后来坚持撑靠到岸、寻人修补,因缘际会之下,不但偶遇了卞之晋,还结识到了几名手艺高超的造船匠人。之后萧劭有了海路南下的打算, 白瑜便很快通过这些匠人再行招募,组建出一支造船的精锐队伍,自己也渐渐锻炼成了这方面的能手。 她领着阿渺和嬿婉在海船上观览一番,又讲解船体构造,“这次南下的战船主要分两种,一种是用来运送士兵的海船,另一种体型轻巧些,能入江,将来沿江西行、攻打各处水城,便要靠它们。” 阿渺听得很感兴趣,不断好奇发问,无奈白瑜军务繁忙,陪着没说多久的话,便被小艇上的副将请了回去,说是要检查给机弩刷的桐油。 白瑜顺着船舷上的软梯下到艇中,跟随副将返回到对面战船。留在主船上的阿渺和嬿婉,凭栏而立,目送碧波中荡漾离去的小船。 嬿婉举起手中羽扇,遮挡住刺目阳光,眺望小船上的背影,问阿渺:“欸,你觉得白瑜跟虎子哥配不配?” 虎子本名叫呼延义,出身风闾城,父亲是安侯的亲卫,自己也同安氏兄妹一起长大,算是安思远最好的哥们儿。南伐的战事铺开之后,呼延义也领了军职,几经擢升,如今成了白瑜手下的副将。 阿渺还沉浸在海船和水战的思绪中,闻言一愣,“你干嘛这么问?” “就随口问一句,需要原因吗?” 嬿婉挽着阿渺的左臂,“虎子哥最近总向我打听白瑜的事,我瞧着他目的不纯。”睨了眼阿渺,似叹似怨地打趣道:“你说我们风闾城的男孩,怎么都喜欢你们南边的女孩啊?我哥是一个,虎子哥又是一个……” 阿渺望洋沉默。她跟嬿婉是实打实的手帕之交,两人凑到一块儿,总是有聊不完的话。可妙龄年华的少女情思缱绻,尤其嬿婉,十句话里有九句都跟情爱有关。然而现在的阿渺,最不想提的,就是这样的话题。 “你想多了吧?呼延将军现在跟白瑜共事,又是她的属下,打听她的喜恶再正常不过了,而且现在战局这么紧张,大家心思都在正事上……” “战局有什么紧张的?我听娄将军说了,五殿下这次布局缜密,里应外合,拿下建业是必然之事!” 嬿婉提到萧劭,不觉抿起了嘴角,仿佛自己也骄傲了起来,“再说,你别总以为我是瞎说。俗话讲得好,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适合做的事。比如白瑜,她就喜欢打打杀杀的、想当女将军,而且做得也确实不错。而我呢,我就喜欢研究谈情说爱的事,并且精于此道,将来还能给朝廷出谋划策,帮忙制定政策鼓励民间婚嫁,让官府出资下聘配对,促进生育和人口增长,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大本事好吧?” 阿渺听得不可置信,扭头盯着嬿婉,“你说真的?” 嬿婉自己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啦,我瞎说的!我自己都没嫁出去,哪儿有工夫替别人cao心?” 她转身倚到栏上,羽扇掩着嘴角,惆怅叹息:“说起来,咱俩马上就满十六了……我娘前两天又让人送信来,说要给我在风闾城议亲,真是烦死了。” 阿渺转过身跟嬿婉并肩而靠,想了想,问道:“你跟我五哥,现在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