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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让侍女将提前备下的礼物送了进来, 一一展示给阿渺, “这个,是我做的香囊,里面有平安符……这个,是我哥用他打的雪貂做的裘衣, 让我们风闾城里最好的工匠鞣制的,又轻又软,你带着路上御寒……” 嬿婉半逼半央着阿渺立刻披了裘衣,满意地打量一番,揶揄道: “我哥现在又是欢喜又是愁苦,欢喜萧令露终于嫁给了旁人、不用他接手,愁苦你去了建业,遇到风流俊逸的世家公子,就把他这个北疆莽夫给忘了!他也是够倒霉的,急慌慌打下了洛阳,还没来得及跟你显摆,你人就走了……” 阿渺有些赧颜,摆弄着嬿婉做的香囊和手炉套子,岔开话题道:“上一回你到马车上跟我告别,还是小时候那次吧?我记得你编的那个花藤,也是差不多的花样子……” 嬿婉也想起了往事。 “对啊。” 当时,萧劭也在车里,好像……还有些不大高兴地盯了她一眼…… 嬿婉的心情不觉阴霾起来,倚到阿渺身旁,低头扯着斗篷系带,“上次……就是中军大营我跑出去那次……你五哥他后来,有没有说过什么?” 那之后她再见到萧劭,见他的态度依旧跟从前一样、客气而温和,可越是如此,嬿婉心头反而越是空落落的。 阿渺沉默了会儿,想起自己答应过安思远的话,斟酌了片刻,轻声道: “嬿婉,我五哥他,其实……可能不太适合你。” 嬿婉手中的动作一顿,却没抬眼,面色有些泛白、亦有些紧绷,“这话……是他说的吗?” 被阿渺说破了心事,她也没再藏匿,反正那日在中军帐里一闹,事后也没想过能再瞒下去。 阿渺听嬿婉的声线微微颤抖,连忙摇头,“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瞎觉得……” 嬿婉道:“适不适合,见仁见智,只有自己内心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再说,世上哪有天生就适合的人,还不都是要慢慢磨?只要心里真心喜欢,才最要紧。” “可我哥哥他,他对这些事……好像不怎么感兴趣……” 阿渺在这些事上、一向是奉嬿婉为师的,如今要反过来劝她,颇是有些吃力,只能狠下心站在朋友的立场、来“出卖”自己哥哥的缺点:“他平时很忙很忙,要考虑的事也很多,为了效率、会直接摒弃掉任何多余的情感,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顾及你的想法,而他自己的想法,也是不会轻易为了任何人而改变。” 正因为她了解这些,所以就算曾想过要为白瑜求情、为曹氏的孩子求情,甚至……还同情过萧令露的身不由己……却也终究,不曾向萧劭开过口。 “他不肯变,我肯变。” 嬿婉并不在乎,“他若不喜欢被人打扰,我可以不去烦他,他若喜欢安安静静的女子,我也能做到……” 这些年,她一直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像那些曾在小时候羡慕过的南朝贵女们,甚至……还悄悄模仿过萧令露的衣饰装扮…… “可那样的话……” 阿渺打断了嬿婉:“那样的话,你就不再是你了呀。” “怎么不是?那是更好的‘我’!” 嬿婉斜眼盯着阿渺,有些委屈,“你怎么一个劲儿地打击我呀?若换作是你,我一定变着方儿地帮你出主意!我看你就是没有喜欢过人,所以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阿渺惭愧起来。她与嬿婉相识多年,是实实在在的手帕之交,想想也确实不该因为安思远的几句分析、就完全忽视嬿婉自己的想法。 她伸出手,挽着嬿婉的胳膊哄了几句,决定临阵倒戈,出谋划策道: “要不这样吧,我五哥他事情特别多,根本没时间管宫里的琐事,现在我二姐去了建业,你如果有时间、能帮他管理一些内廷的事务,他一定会很感激!还有,他以前说过,不喜欢女孩子太软弱,所以我猜,他应该也是很欣赏你这种性格的……” “真的?” 嬿婉一瞬睁大了眼,继而又抿起嘴角,睨了阿渺一眼,“这还差不多。” 小姐妹的友情,很快得以修复,两人挽着手、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话,直至车外侍者来报,说魏王殿下亲自前来送行,嬿婉才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 正如阿渺所言,萧劭一向很忙,到了临行前的这几日,更是几乎数夜未眠。 此刻他策马匆匆而至,担心将寒气带进车内,先在外解了披风、取过侍者奉上的手炉,方才让人撩开了车帘,迅速入了内。 阿渺坐在车厢一角,身上裹着一件雪白的貂裘,宽大的风帽罩住了整个头,露出的一张小脸如玉琢一般,见到萧劭进来,绽出一道浅笑来,“五哥。” 萧劭在阿渺面前坐定,瞧着她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柔软的貂毛,“嬿婉送你的?” “这个是安思远送的,嬿婉送我的在这里。” 阿渺献宝似的把嬿婉的女红作品摆出来,又问:“哥哥刚才在车外见到她了?” 萧劭淡淡道:“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在背后议论了哥哥,阿渺此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裹紧貂裘、藏起尴尬,“我跟嬿婉说,现在萧令露去了建业,如果有什么内务、或者后宫里不太方便哥哥处理的事,她都可以帮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