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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赶来的兵士明显不同于禁卫,出手狠辣、攻杀时没有半分犹豫,斩/马刀横扫劈砍之处,尽是断肢残躯。一个蓬乱着头发的灾民,被砍倒在前,喷溅出的鲜血洒到了阿渺的眼前。刀锋从他的脖颈处撤离,整颗头颅便连皮带骨地歪了下去。 一位身形高大的将领,领着部属踏上前来。 他蹲下身,想将吓懵了的阿渺拉起来,却发觉她的手死死攥着萧劭、不肯分开,不由得沉声笑了笑,用力将两个孩子一并抱起,交给了随行的副将。 “察看一下两位殿下的伤势。刚刚围聚在此的刁民,格杀勿论!” 阿渺下意识地怔怔抬眼,目光从那将领手中的黑色铁锏、一直上移到他的面孔上。 那将领不到四十岁的模样,留着髭须,五官生得很是英武。见阿渺抬头望向自己,他牵起嘴角,锐利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赏的意味,“公主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巾帼之风。” 语毕,颌了颌首,转身大步走向亲卫伫立的路侧。 适才被阿渺踢了腿的陆澂,刚刚踉跄着追到她和萧劭身后,就被一块石头击中了脑门,眼前顿时一片血红,紧接着,被人从后面拽住,护到了一旁。 此时额前的流血稍止,人一抬头,便见到一身黑甲的高大身影朝自己逼近而来。 陆澂动了动唇,缩在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攥紧,气息不稳地开口唤了声: “父……父亲。” 庆国公陆元恒将手中的铁锏抛给亲卫,一言不发地走近儿子,抬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废物。” 第17章 噩梦里的那些事 庆国公常年驻守南疆,麾下的随行皆是久经沙场磨炼的精锐,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势。 两百多流民的尸体,横倒在官道与山丘之上,满目猩红。一些逃窜进了树林里的百姓,被士兵追了回来,拖到了道上抹了脖子。 阿渺和萧劭被送到了程贵嫔的车上,由婢女照料着、处理伤势。 张姏姆领着两名宫婢,七手八脚地给伤势最重的萧劭止着血,且又要兼顾依旧晕厥不醒的程贵嫔,身体相对无恙的阿渺,便被安置在了车帘旁的角落里。 萧劭伤势很重,意识却尚清醒,包裹伤口的时候痛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喊疼。 张姏姆看得愈发心疼不已,心里又急,“老婢手笨,又不会正骨,只能暂时先帮殿下止住血。殿下想喊疼就喊出来,千万别忍着!” 萧劭瞥了眼一直焦灼注视着自己的阿渺,稳了稳呼吸,费力地抬了下嘴角,“我没事的。” 这时,马车外传来了对话声—— 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粗声粗气地大喊问道:“追到了没?” 军士打马过来,“回褚将军,刚刚在人群里起哄的那几人像是祈素教的,早有准备,全都跑掉了!” 褚将军颇为恼怒,“没用的东西!全他娘一群呆刁!”呼哧了几口,指挥部属:“陆公有令,赶紧把这些流民的尸体都处理了!头不要烧,全砍下来装车里!” 阿渺听到“砍头”、“装车里”几个字眼,不由得后背一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车帘。过了好半晌,倒也没见有人来掀帘子,才意识到不是要装这辆车,终于稍稍松懈下来,视线游移间,却撞见萧劭也正望向了车帘的方向,眉头微蹙,一双黑眸显得格外黯沉。 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车队在玄武营的护卫下、缓缓抵达了富阳关外的营地。 程贵嫔此时已经幽幽转醒,搂过一双儿女,垂泪不止。 张姏姆在旁边提醒道:“娘娘还是赶紧把庆国公请来,问问他的安排!就算不直接护送咱们回京城,也好歹让人把咱们送回行宫才对,来这脏乱腌臜的军营做什么!” 禁军的几个长官,平日里一副得意昂然的模样,可经此一役,再面对着杀伐狠戾的玄武军,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家走。 车队里论分位,当属五皇子萧劭最高。可如今萧劭伤势严重、虚弱不堪,凡事就只能靠着程贵嫔一个人来拿主意。 程贵嫔一介深宫妇人,对于眼下状况有些惶然无措,下意识地看了眼儿子。 萧劭气息沉重,强撑着说道:“阿娘,你让他们,直接送我们进富阳关……” 程贵嫔也觉得刚才张姏姆的话在理,遂点了点头,打发婢女去请庆国公来见。 谁知庆国公回禀称军务缠身、不得空,只派了麾下一位名叫张隐锐的儒将,跟着婢女过来回话。 那张隐锐年纪不大,言谈文雅,隔着车帘向程贵嫔等人请了安,知悉了对方的想法后,说道: “此刻富阳关外尚有流民出没,并不安全。且天色渐晚,就算某等领兵一路护卫,也未必敢保证不会出任何差池。所以陆公的意思是,请殿下和诸位娘娘暂且在营地里休息一夜,明日天亮之后,再护送诸位入关。” 顿了一顿,又道:“五殿下的伤势不轻,若再行路,又免不了一番颠簸。陆公已经安排了营中最好的医官,来为殿下诊治。” 程贵嫔原本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听到张隐锐的后一句话,不由得立刻改变了心意,应允道:“那便有劳将军了!”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尽快让孩子得到医治更为紧要的了!萧劭纵是疑虑重重,却终究拗不过母亲的心意,加之人本身虚弱无力,只能任由着张隐锐指挥着部属,将他抬入了营中大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