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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注意安全啊!”王叔在后面喊道。 “好嘞,您也是!”陈亦然单手扶着把,腾出一只手冲王叔再了个见。 “扶好!看着前面的树!” - 这个村镇不大,没走多久,就能到山脚下。 说是山,其实也就是农户们种田的耕地,更像是山丘。 开出去没多久,突然就开始下起雨,陈亦然停在路边穿雨披,路过的村民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临走还从背篓里摸出来个野果丢给他。 陈亦然吃完果子,慢悠悠的晃着继续往前开,嘴里还哼着刚学来的无名小调。 他到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平时就在王叔家的酒坊帮工,一来二去,村镇上基本有大半的人都认识他,特别是一些小姑娘们,以前都千呼万唤才帮自家老爹爷爷打一次酒,现在根本不用人催,恨不得今天把昨天的酒倒了,再去一次。 陈亦然到也挺入乡随俗,十块钱一条的普通白色背心和运动大裤衩,跟路边耳背的大爷都能笑眯眯的聊一下午,除了那张脸,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我就是个土著居民的即视感。 然而等他从张大爷家回来的时候,半点儿没了刚才的兴致。 就这么搬几坛酒的功夫,不仅雨开始变成瓢泼的,还劈头盖脸的闪起电来。 “你看看这外面的雨,路上肯定都是泥坑,滑着呢!”张大爷跟着陈亦然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埋怨,“你是着急什么啊?大爷平时是亏待你了嘛,着急忙慌的…” 陈亦然把空酒坛放回到三轮车上,笑着解释:“我王叔去县里了,二丫一个人在家,等会打雷了小丫头肯定害怕,我还是回去陪着吧。” “行吧…”老头不甘愿的咂咂嘴,“那你路上悠着点走啊…” “我知道。” - 夏天的雨就是这么气势汹汹的,就这点时间,土路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路边淌着积水,看着跟个小型黄河一样。 陈亦然推着三轮看了看脚上被糊了一层的运动鞋,心说早知道今天就换一双穿了。 “我真的要死啦…” 拐角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句女声,陈亦然一愣,探着头看了看,也没见到什么人影,只有几道闪电的余光,和隐隐传来的雷声。心里突然就有点犯嘀咕,就这气氛,要真遇上个什么牛鬼蛇神的,连音效都自带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四个拉着行李箱的少年。 陈亦然诧异的挑了下眉,这几个孩子看着就不是村里人,一个个的淋了个透湿,还打着那个没什么用的遮阳伞,裤腿上还沾着大块的泥点子。 他正打量着几个人,突然就跟一个少年对上了视线。 人是十六七的模样,却半点没有少年的阳光,反倒冷着一张脸,带着点审视的跟陈亦然对视着,半湿的发梢贴在前额上,眼神里透着毫不退让的强硬。 看着还挺带劲儿。 陈亦然脑子里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完了又有点好笑的自我检讨了一下,人家孩子都这么难了,带哪门子的劲儿呢。 于是示好的朝他笑了笑,结果那小子却没看到似的收回了视线,没有给他任何表情,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嘿!陈亦然哑然的看着他,这小崽子,有点过分了哈! 见他没打算再理自己,陈亦然继续缓慢的推车前行,一边走,一边拿余光瞅着他。 这四个人就是刚到小村的郝晨几个。 从火车上下来一路逛奔的赶上了最近一趟班车,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还没等陶逸高喊一声我们来了,豆大的雨点就霹雳吧啦的砸了他们一身,等好不容易摸出压箱底的遮阳伞,基本上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跋山涉水的往目的地走,结果走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陶逸表姑的房子。 陈亦然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一瞬间,郝晨就注意到了他,原本只是紧绷了一下的神经,在他打探的眼神里越绷越紧,才终于忍不住回视了过去。 郝晨不喜欢陌生人接近,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有点无法掌控的陌生环境里,直到陈亦然对他笑,他才勉强移开了视线。 别的不说,就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分分钟就可以把他们就地买了地方,一个长着十八线明星脸,还非要穿成土著居民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疑。 反正他是不相信他的。 “卧槽我也要死了…我表姑不接电话啊…她明明说的就是沿这条路走啊,出了车站沿最右边的路直走,我走的是最右边吧?我没拐弯吧?我没走错吧?啊?我没走错啊…”陶逸抱着手机蹲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开始自我怀疑。 陈亦然听到这儿,脚步顿了一下,见他停顿,郝晨又拧紧了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本能地想让这个人赶紧离开他的视线,可这个人还偏偏停留在他视线内,再配着身边陶逸的哀嚎,郝晨第一次对这次出行产生了一丝叫做后悔的情绪。 陈亦然这会儿却没注意郝晨,他想了想陶逸说的那条路,有点明白这群倒霉孩子是怎么迷的路了。 第三章 陈亦然原地按了下三轮上的喇叭,除了郝晨以外,其他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扭过头齐刷刷的看着他。 “你们说的那条路,和你们走的这条路,不是一条路啊朋友们。” 陈亦然半靠着把手,懒散的笑着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郝晨身上,很努力的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纯真的善意,然而对方根本不为所动,皱着的眉头几乎能当一个川字印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