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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开始犯困,因为路上吃过感冒药。他从包里翻出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遮住脸,窝在沙发角落打瞌睡。 这是个大套房,里面开着两桌麻将,外面是一张卡牌桌,老板带着几个同事在玩狼人杀,环境很嘈杂。 不久麻将房里进来几个人,晓鸥抬起眼睛,眼珠都亮了一下:“师兄你来了?” “嗯。” 就一个模糊的音节,付嘉瞬间清醒过来。可是身体却僵了下,一动也没有动,不知道是该把帽子摘下来打招呼还是继续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裴晓鸥站起身:“师兄你玩吧?我去趟卫生间。” 桌上的人开起玩笑:“晓鸥你刚赢就想跑啊,我们可都输了,就你一家赢。” “我跑什么啊?赢了还得请你们吃饭,到时候我倒搭进去几百,不如输了呢。” 说笑着就听见椅子的响动。 西裤摩擦过膝盖,徐书原坐下之前似乎停顿了片刻,付嘉心跳快飙到一百八。可是徐书原不知是不是没认出他,始终一言不发。 等重新听到洗牌的声音付嘉才睁开眼,从帽檐下看到一双笔直的小腿。他忍不住把帽檐往上抬了一点,注视着挺拔的后背,微微出神。 徐书原打牌的动作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上手。摸牌之后习惯用大拇指搓一下,就像那晚摩挲自己手腕时那样,不动声色却让人心跳。碰牌的时候也很沉默,嘴里只说:“碰。”不像别人总是很容易激动。 赢来的扑克他顺手就放进抽屉里,输的时候却直接转账,不动抽屉里原有的牌。 过了一会儿,裴晓鸥回来了,很自然地坐到旁边看他打。抽屉拉开她惊呼一声:“怎么这么厚了?” 旁边的人就笑着对她说:“晓鸥,你这声师兄真没白叫啊。书原赢了钱就给你,输了就自掏腰包,只进不出那能不厚吗。” “这不好吧师兄,怎么能让你掏钱。” 她紧挨着徐书原坐,裙摆柔软地搭着他的膝盖,身上的淡香水味也阵阵发散着,连在他们身后的付嘉也闻得到。 “没什么不好的,之前的事还没多谢你。” 之前的事?什么事…… 付嘉紧张地听着,听到裴晓鸥微笑起来:“这么客气干嘛,我就是正好有朋友需要采买,帮忙牵个线罢了。后来他还有没有找过你?我听说他公司每月都要进货的。” “找过。”徐书原声音淡淡的,“年后请你吃饭。” “好啊。” 原来他们两个私底下一早就有联系,裴晓鸥还介绍过熟人找徐书原买水果。 付嘉在后面听得发呆,少顷才回过神。真傻,还以为就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自己一个人帮过忙。 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慢慢地坐起来,摘下头上的棒球帽。头发想必很乱,也没有心思再打理。 “醒了小嘉?”晓鸥扭头,脸上笑容十分愉悦,“要不要玩两把。” “不玩了,我不太舒服。”他声音闷哑。 徐书原头也不回,继续打牌。 “不舒服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抱歉啊。” “没事。”他站起身,“现在回去正好。” 晓鸥伸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窗户上蒙着一层雾:“外面肯定很冷,你穿上衣服再出去。” “衣服在车里。”他缓慢地摇头,“我去趟卫生间回来拿包,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目光也没有再往任何人身上放。 穿过两桌麻将机走出去,身后的谈笑越来越远。去完卫生间他又刻意逗留了一阵,然后才磨磨蹭蹭地回去。 里面麻将还在继续,机器洗牌的声音哗哗啦啦的,徐书原却不见了。走回沙发,付嘉发现自己背包上多了件黑色外套,茫然地拿起来:“晓鸥,这是你的吗?” “碰。”裴晓鸥坐在那里,打完手里一对牌才说,“书原师兄的,让你穿走。” 付嘉怔了一下:“他人呢?” “走了。” “走了?” 裴晓鸥终于转头看向他,然后脸往窗外一侧:“刚走,应该还追得上。” 付嘉赶紧穿上外套跑出去。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坐进出租车,他以为是徐书原,跑近才发现认错了人。对方也是六部的,告诉他:“书原要去坐地铁,我们部的同事捎了他一段,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地铁口了吧。” 近郊的夜晚的确很冷,明明还没入冬就让人想打寒战。他裹紧衣服去开车,低头闻到衣服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有点惶然。 怎么每次都能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呢?当年是,现在也是。可他明明只讨厌了书原很短的时间,之后的那几年,一直是心存愧疚度过的…… 以最快的速度往地铁口开,路上却并没有看到人,他们到底还是错过了。 付嘉把车停在路边,眼睛怔怔望着前面亮着灯的地铁站牌,又是一阵无言的酸楚。徐书原宁愿坐别人的车也不坐他的,要走也不跟他打招呼,真把他当陌生人了,真不再见他了。 而且换部门这样的事,连说也没有说过一声,是不是哪天跳槽离开也不打算提前知会?明明自己来这间事务所吃苦,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啊…… 想着想着觉得冷,付嘉把两只手缩进外套口袋里,结果摸到一部手机。拿出来一看,是部很过时的手机,牌子也便宜,背板还磨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