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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淮和重锦来到他桌子前时,此人拿起茶壶的手微顿,略有些惊讶地抬头:“二位这是?” 容淮歉意行礼:“叨扰阁下了,可否耽搁些阁下的时间?” 后者手掌伸出:“荣幸至极,二位仙友请坐。” 袖中紫藤更用力地缠着手腕,显然重锦对这个永乐城,以及永乐城所有人全带着满满的戒备,毫不掩饰防备的紫眸凝视着对面那人。 容淮知道重锦担心,不好分开,干脆将小孩抱起,放在双腿上。 小孩一惊,原本警惕的紫眸愕然看向容淮,容淮先是安抚地向重锦一笑,而后看向对面的青衣公子,道:“家中灵植方化形,怕生,还望阁下勿见怪。” 青衣公子为容淮和重锦满上两盏茶:“自是不介意的。” “在下姓容名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青衣公子放好茶壶,回道:“蔺其道。” 蔺其道。 其道其道,以道为名。 容淮眼眸轻敛,不知为何,分明极简单的三个字,被此人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莫名有种滔天气势。 “二位可是想问关于永乐城的事?”蔺其道率先问道。 容淮颔眉:“是的。” 蔺其道抿了一口茶:“二位应是被阵法吸入进来的吧。” 说着,他似是无奈一笑:“这永乐城中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身份高低贵贱各有不同,但他们皆是在无声无息中吸入阵法中,送来这里的。” “算下来,我在这里也待了三个月,对永乐城姑且还算熟悉。二位仙友若有什么想问,直言便是,在下不才,兴许能解答一番。” 容淮怀里的重锦感受了一下对面之人的灵气波动,筑基巅峰。 “蔺仙友可知如何离开?”容淮开门见山,他和重锦凭空消失在客栈中,师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定是格外担心。 “离开?”蔺其道声音微提,目光再一次打量着容淮,随后轻笑:“容仙友不是第一个问我的人,但很可惜,在下也不知道如何离开此处。不过,” 他说着,视线从身后扫过:“那些问过我如何离开的人,如今已经爱上永乐城,舍不得离开了。容仙友方到此处,不妨多待几日再做打算?” 既然蔺其道不知道怎么离开,容淮自然不会追着这人问,他顺着蔺其道的话问下去:“为何会舍不得离开?” 蔺其道一笑,穿着简单的人身后是蔓延到天际的永乐城盛景:“因为这里被他们称为修士的圣地啊。” 永乐城下面埋了极品灵脉,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每个人都能享受到堪比中域大宗门的待遇。 永乐城内还有数不尽修真界中万人争抢的宝物,极品心法功法、各种化形的灵药灵植、重金难求的美人、张扬奢华的法衣、大乘巅峰修士也求之不得的空间法器、各种几乎没有杂质的稀少高阶丹药、甚至还有能提升修士天赋资质的天材地宝…… 以前见也难以见到的东西,只要在永乐城,只要灵石足够,就能买得到! 而这里没有秩序,没有约束,没有管辖。 一开始进来的修士们尚且还有自己的灵石,但在永乐城这样无异于销金窟的地方,再多的灵石也撑不了多久。 欲望胜过虚伪的道义,伪善的羊皮撕扯下来,那些誉为仙门正派的人开始杀人抢灵石。 有实力的人在永乐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没有实力的人最终落到尸首不全的下场。 似乎还嫌不够,永乐城城主每两个月还会投入一千万灵石,然而这么一大笔令人眼红的灵石,分别只随机给了十个人,然后残忍地公开这十个人的姓名住所。 讲到这里时,蔺其道沉思:“容仙友来得挺巧,明日便是发放灵石的日子,也不知道这一千万灵石会落入哪些人手中。” 不难想象,到时等姓名公开后,又是怎样的一片腥风血雨。 据蔺其道所述,简而言之,永乐城就是一个彻彻底底,弱rou强食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全是为了堆砌修士的欲望。而永乐城的主人,阵法的布置者,将修士扔在这里的始作俑者,从未露过面,像观赏着玩物般,看着这些修士丑态毕露、互相残杀。 “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虚妄之物,困于这一方天地,着实可惜了。” 蔺其道眉梢轻抬:“容仙友倒是看得明白,不过比起这些虚妄的东西,我更中意此处的法则。” “法则?” “弱者低贱如尘埃,强者视人命为草芥。”他笑着道:“修真界不本该如此吗?” 说到最后,蔺其道喝掉仅剩的一点茶水,他看着容淮,眼中带着几分惋惜和不赞同:“容仙友看上去并不太适合此处。” 他放好茶盏,起身,理了下衣襟。动作间,腰间传来清脆悦耳的铃声,容淮看了去,只见与蔺其道全身朴素不同,腰间那个铜铃精致耀眼,镂空的金纹交错,坠着流苏,仿佛是这人唯一昂贵的东西。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蔺其道看了眼容淮怀里的重锦,又看了眼容淮,好意提醒:“纵然容仙友的灵植修为不错,但永乐城有成千上万的人,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最喜抢杀新人,容仙友可要小心为上。” “多谢阁下。”容淮跟着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