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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事务忙好,才靠回到引枕上,接过秋月递来的汤药慢慢用着,一边吃药,一边问着:“昨儿祖母可说起什么?” 秋月低声答道:“老夫人她让您去凤阳。” 顾迢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了下,却也不是很震惊,很快她又吃起了药,声音平缓,“我也许久不曾去看外祖母了,去凤阳也好......只是劳累祖母这般年纪,还要为我处处cao劳,实在不孝。” 她说完,手里的药也喝完了。 递给秋月却不见人接,抬眸看去,见她神色仓惶,又皱了眉,“怎么了?”她把手里的汤碗落在床边的桌子上,问她,“可是还有其他事?” 秋月一听这话,咬着红唇,似乎是在犹豫,可最终还是直直跪了下去。 “你,” 顾迢拧眉,伸手便要去扶人,“好好的,这是做什么?” “小姐......” 秋月红着眼,说道:“奴婢,奴婢怕是做错事了。”迎着顾迢疑惑的双目,她咬牙把昨儿夜里的事同人说了一遭,说完见顾迢白了脸,她自责道:“奴婢原本也不想说的,可奴婢实在忍不下去了。” “您为了沈公子付出了那么多,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实在不忍心,这才......” “你!” “你糊涂!”顾迢气得背过身咳嗽起来。 秋月见她这般,心下一紧,忙膝行过去拍她后背,却被顾迢打落了,她自幼陪着顾迢,哪曾受过这样的冷落,一时红了眼眶,哽咽道:“小姐......” 顾迢没理她,咳了好一会才转身看人,哑着声音说道:“我们都要去凤阳了,你为何要节外生枝?他已经被赐了婚,我也同他说清楚了,你明知道沈绍是个什么性子,若是让他知晓,他哪里肯娶长平?” “他好不容易才在京城重新站稳脚跟,眼看着就有大好前程,你,你偏偏在这个时候......” “便是不说沈绍,长平又何辜?” “你从前也见过她,她虽出身皇族,待人却极其宽厚,我有幸也听她喊过一声jiejie,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她,你让我有何面目再见她,再见蛮蛮?” “奴婢......” 秋月想辩,却辨不出,最终只能红着眼眶哭道:“您总是为别人着想,为什么不为自己着想?您这些年日日藏着心思,瞒着情意,不肯泄露一分......大夫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您这几年好吃好喝,不悲不喜,偏偏病情还加重了。” “奴婢就是不高兴!” “凭什么他们如意双全,只有您一个人过得那么苦。”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哑声说道:“老夫人觉得您离开京城,去了凤阳,离得远了,就没事了,可您问问您自己,真的没事吗?奴婢不想再看着您这样下去了,您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活得松快些!” “当初您和沈大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那么开心。” “小姐——”秋月哭着握着她的手,“奴婢自小陪着您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宁可您轻轻松松过上几年,也不想您一辈子把自己困着!” “当初......” 顾迢似乎有些恍然,大抵也想到从前的自己了。 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玩闹,旁人追逐闹腾的时候,她已经习惯跟着祖母在佛堂背诵佛经了......可这样的她,也曾有过一段欢快的日子。 她跟沈绍从小认识,后来又一道上学。 年少时总有贪恋、向往的人。 她...... 也不例外。 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便是再喜欢也从来不曾生什么妄想......哪想到,她的妄想,她的贪恋,她的向往有朝一日竟会同她告白。 最初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可沈绍那人看着温润如玉,性子却格外的倔,但凡认定的事便不会回头......她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心里存着一份期望,便这样同人在一起了。 那段时日,她是真的高兴。 高兴到每日脸上都挂着下不去的笑,高兴到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可结果呢? 顾迢垂下眼眸,看着被秋月抓着的手,低声叹道:“当初,我还年轻,如今......”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眼,沉声道:“你吩咐人给我套马车,我得出去一趟。” 她得拦着沈绍,不能让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她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人陪着她一道陷入这深渊里。 “小姐......” 秋月劝道:“您刚醒,病也还没好......” 顾迢却坚决道:“快去!” 秋月还想再劝,可看着顾迢的面色又有些不敢,刚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顾迢一向只让秋月贴身伺候,旁人没有命令,根本不敢进来。 主仆两人循声看去,在看到沈绍的时候,都变了脸色。 顾迢更是面露惊慌,“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想想从前的那些事,他已经都知晓了,方才那番话被人听见倒也没什么大碍,又拧了眉,刚想说人一句“你不该来”,就察觉他的腿脚有些不大对劲。 “你的腿......” 她脸色一变,顾不得自己还在病中,急忙下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不止腿脚有问题,就连额头也有个小窟窿,即便清洗干净也能瞧出几道血痕,顾迢心下一紧,连忙握着人的胳膊,“你,出什么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