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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天族正是在风口浪尖之上,倘若裴名出了什么事,都会被世人算在天族头上。 即便裴名的存在是天族的污迹,不夜帝君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假借着帮裴名求情的名义,提醒鬼皇,裴名曾对魔域做过的事情。 宋鼎鼎真想骂他两句,可身体僵的动弹不得,只有加速的心跳,让她清楚自己还存在于世间。 不夜帝君说罢,也不等鬼皇回答,便率着天兵,押着天君走了——裴渊也无人在意了 ,他们只想着赶忙回去,向天帝请罪,尽快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情。 原本被阴阳两道隔开的山间,只余下了黑压压一片,犹如乌鸦羽毛般密集的鬼界兵卒。 鬼皇手中依旧盘着玉核桃,风吹的他衣诀飘飘,白衣映衬着他清逸的脸庞。 “你思量已久,想必已经想好叫我付出什么代价了。” 重峦叠嶂的山谷中,突兀响起一道沙哑微凉的嗓音。 鬼皇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眨了眨眼,似是君子般温润无辜:“孤怎敢叫你付出什么代价,你生命力如野草般蓬勃顽强,就怕你事后杀到鬼界来,讨走孤的性命。” 他嘴上说着怕,面上却无一丝惧色,那无畏的笑容反添了一丝讥讽。 裴名听懂他的意思,却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裴名缓缓道:“我愿一死,换我妻复生。” 他似乎早已经下定了决心,此时说出这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要去赴死,而是在谈论天气好坏般,从容淡然。 眼看他从袖中掏出了慈悲,宋鼎鼎再也撑不住,心底防线溃不成军,从喉间倏忽发出一声呜咽,近乎嘶吼地喊了出来:“不要……” 她僵硬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下意识冲向裴名的方向,意图夺过他手中的慈悲。 然而她却直直冲过了他的身体,这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眼泪夺眶而出,却在此时显得如此无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名举起那把弯月双刃。 鬼皇眼眸半阖,长睫微扬,嘴角显露着似笑非笑的模样:“我何时说过要你自刎了?” 裴名的动作微顿,眸底的光闪了闪,似有些不解的看向鬼皇。 “你可曾听说过圣山?” 裴名长睫轻颤:“未曾。” “传言,一路向南的方向,那处的尽头便是圣山。” 鬼皇笑着,轻声道:“朝圣者三步一叩首,一步一祈祷,须得带着虔诚之心,磕长头至十万个,直至圣山下。” “你携妻前往圣山,若爱妻之心能感动圣山之神,你妻自然会醒来。” “不过,孤会将你前往圣山之事,散播出去。”鬼皇立在渔舟上,拉长了音调,轻描淡写的提醒道:“这十万长头,中途不能被打断,否则前功尽弃。孤听闻你仇人甚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怕是不等到你磕到圣山,你便要丧命半路。” 从古至今,朝圣者万千,他们或是为亲人祈祷,或是为爱人祈福,却从未有人寻到过圣山。 更何况,鬼皇若是将裴名前往圣山的事情传播出去,大概等不到他出发,便会被裴名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堵在路上。 先不说他数年前重创魔域,那些魔修一直虎视眈眈在盯着他,便是他男扮女装,混在天门宗的这些年,曾受他欺骗的那些人……玉微道君,马澐,还有认定裴名杀了黎枝的黎画。 裴名如今本就身负重伤,若是接受了鬼皇所说的圣山朝拜,一旦开始,便要心无旁骛的虔心朝拜。 那对他来说,便是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rou,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被硬生生折磨至死。 鬼皇太了解,死不可怕,只怕心里仍存希望,却永远触不到光。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放弃。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哪值得你这般豁出性命?” 鬼皇给足了裴名考虑的时间,他笑吟吟的敛住眉目,清逸的脸庞泛着些凉泽,不紧不慢道:“左右,不过是因为情蛊才爱上她。” ‘情蛊’二字,就像一根钢针似的,直戳戳插在了宋鼎鼎的心窝上,又冷又凉,刺疼刺疼的。 是了。不管裴名对她怎样好,哪怕是愿意为她豁出性命去,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那情蛊罢了。 倘若没有情蛊,裴名又怎会多看她一眼?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个鼎 ◎兴师问罪◎ 绕来绕去, 终究是又绕回了情蛊上。 宋鼎鼎仿佛将自己逼进了死地,那情蛊就像是堵在她面前的一座大雪山,难以跨越, 无法消融。 精神上的痛苦,与眼前裴名将要面临的选择, 令她感觉到内心备受煎熬。 她甚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鬼皇到底是没有等到裴名的回答, 他眸中映出裴名染红的血衣。 他长睫微动,看着裴名推开了为他止血包扎的宋家家主, 弓起身子, 一手稳稳拖住她的尸体, 另一手拿起手中的慈悲,别过头将暴露在体外的箭矢连根斩断。 “裴名……”见他这样做,宋家家主红着眼, 忍不住呵止道:“不可如此, 若是不及时处理……” 这些箭矢一看便是天族特制的, 虽没有下毒,但箭头做了特殊处理, 乃是带刺的小弯钩形状, 想要拔.出箭矢便要带出大量血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