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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朋友圈了。”闻一舟说。 蔺逾岸了然地点了点头,但仍拿不准他想干什么,面露迟疑。 闻一舟来发觉自己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在他莫名消失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有很多疑惑不解问不出口;在得知他离开之后,自己有很多徒劳挽回和后悔自责没有人听;在得知他回国之后却仍然没有联系自己、铁了心要保持距离要放弃之后,自己有很多愤怒不甘无处发泄;就在不久之前的刚才,自己甚至还有许多不安和自我怀疑难以承认。 但此时此刻,闻一舟一句也说不出口。 不行,得要说才行。 “我,一直在找你。”闻一舟艰难地开口。 “我……在等你来找我,然后你没有来,我就一直想,一直想。” 一旦开了头,其他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 “因为演出结束了,所以你不来,我最开始是这样以为的,想着不过只是缺一个借口。但我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我等了很久,却一个字都没有,才明白你是不想理我了。而且你也没有告诉我出国的事情,是我过了一周才发现的。” 闻一舟说“你不想理我了”的时候,表情一如往常,音调却有一些委屈。 ”啊……对不起……“蔺逾岸诧异地说。 闻一舟却摇了摇头,继续道:“你球队的小孩儿告诉我你出国了,当时我除了惊讶之外,还很生气。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是故意没有告诉我的。” “再之后,我开始生自己的气,因为你平时根本不说自己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知道我生活所有点滴和习惯,你甚至还知道我演出的每一个细节,和排练的所有过程,可是有关你的任何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不公平。” “你是从以前开始,就不爱分享自己的事情吗?还是因为觉得我不会在意,所以渐渐不说了呢?说实话,我努力想了很久也记不起来,为此我也感到十分愧疚。” “闻一舟……”蔺逾岸眉头拧了起来。 “因为你总是在我身边不是吗?一直看着我,我好像有点把这一切视作理所应当了。不管怎么对待你,对你说难听的话也好,歇斯底里地发脾气也好,你都会默默承受下来。”闻一舟继续说,他肩膀僵硬地扣着,拳头捏在身侧,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卑鄙和邪恶。孙燕齐说是你把我惯坏了,我想要朝你求证,却找不到人,想要朝你道歉,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再次平静了些:“所以我想和你道歉,你能接受吗?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 蔺逾岸汗毛竖立,听见这些字眼落在他耳边。 ”你能不能,还是留在我生活里。”闻一舟一字一顿。 说完这些话,闻一舟感觉自己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虽然在大口呼吸,但肺里却进不去一点空气。原来把厚重的保护壳扔在一边之后,把真心捧在日晒雨淋下的感觉是如此脆弱,他从来不知道。 他会答应我吧,他会心软,因为他总是心软,而且,他那么喜欢我,喜欢了那么久不是吗?闻一舟想。 蔺逾岸同样百感交集。 他从未想过闻一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不知为何,听完之后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和感动,反而伴随着某种沉重的压迫。 闻一舟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不想再去揣测,他累了。 过了七年那样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日子,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可以自由地、心无旁骛地快乐。不用担心自己阴暗的单恋暴露,也不必小心控制分寸和距离,不用揣度对方此刻是会推拒,嫌弃,还是厌烦,还以为自己已经被虐出习惯。 但有些事毕竟还是得要远离当局才能看清——他果然还是想要追求更加轻松纯粹的生活,这是他在过去几个月的“闻一舟free”日子里方重新记起的——即使没有恋人或亲密关系都好,他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下去对谁好呢?闻一舟不在乎我的时候我痛苦,他开始在乎我了之后,又换成了对方痛苦,为什么非得这样呢? “很谢谢你专门过来告诉我这些,其实……之前我也想了很多。”蔺逾岸说,“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朋友。” “我不是!我那不是……” 蔺逾岸举起手,示意他不用解释:“你说的没错,我们本来就没什么相似之处,性格迥异,生活圈子也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谦哥。现在他死了,你和我都可以从这个生拼硬凑的关系中解脱出来了。” “可我不想……”闻一舟忙说。 蔺逾岸的眼神叫他不得不闭上嘴巴——太陌生了,自己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他。那人好像背着自己下了某种决心,温和的笑容变成冷峻的沉默,亲切的眼睛充满残酷的果断,闻一舟拼尽全力才能不后退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有你的这几个月,我过得很好,生活和工作都很正常。之前的不告而别可能让你担心了,很抱歉。”蔺逾岸说。 他曾经多少次因为单相思太过痛苦而想要远离闻一舟,但总归还是又舍不得。他的本能就是想再见到对方,听到对方的声音,和对方说上哪怕一句话,也能支持他坚持好久。别人的谈话中但凡提到闻一舟,他便会控制不住地竖起耳朵,想打听得知更多有关于对方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