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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腰的长发轻轻飘起,一片粉色的长袍随着清风摆动。 周锦仿佛从那道纤瘦的背影上看出了一抹孤寂决绝。 他心里一跳,脚下便拐了个弯。 “晏絮姑娘?” 女子的身体一颤,仓惶转身,秀丽的面庞满是泪痕。 “你是......公子?”晏絮嗓音一顿,又慌忙转身,抬起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只是再怎么擦拭,也掩饰不住泛红的眼眶。 “你.......还好吧?”周锦有点不知所措,少女分明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脆弱。他这样贸然过来,实在不好。 “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她微低着头,并不想让周锦看见她的狼狈。 “我只是路过这里,见到你站在湖边,所以......”周锦组织着语言,“你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太阳越来越大,别晒伤了!” “嗯!”晏絮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她俯了俯身,侧身从周锦身边过去。 擦肩而过时,一抹淤青如一道刺般扎进周锦眼中。 他眉峰一跳,下意识便拉住了晏絮的手臂,“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晏絮嘶地痛呼一声,脸立刻便皱了起来。 周锦立马松手,“你受伤了?” 晏絮捂着手臂,脸色刷白,冷汗顺着额角便滚落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抖着血色尽失的嘴唇,并不回答:“周大夫,抱歉,我该走了!” 说完,不等周锦反应,便急匆匆地要离开。 “是耶那成伤的你?是因为我吗?”周锦拧着眉,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也不知是愧疚多一点,还是怜悯多一点。 晏絮摇了摇头,泪花从眼底溢了出来,“周大夫无需多虑,这府里的人都是将军的人!无论受到何种对待都是将军的恩赐!” 周锦注视着面前这个瘦削的少女,她的脖子处是一道深深的鞭痕,高高隆起的痕迹消失在衣领之下。 而早看不见的地方,这身粉衣之下又有多少伤痕? 他突然想起昨晚白祭司对他说的话,晏絮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耶那成的胁迫,才不得不在这里苟且偷生,受尽折磨。 周锦叹了一声,从胸口摸出一个药瓶,“这药治疗外伤很有效,你拿去吧!” 他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的伤不再那么痛苦! 晏絮看着面前黑色的药瓶,眼里闪过一丝犹疑,终于还是伸手接过,“多谢周大夫!” 她看着周锦,好似从他眼神中看出了nongnong的忧虑。 她突然抿起唇角笑了笑,眼角边的泪痣带出一抹红晕,“周大夫医者仁心,晏絮在这里多谢周大夫赠药!您也不用感到愧疚,我会这样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她轻轻一笑,眉梢眼角好似带着一丝嘲弄,“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我晏絮不过就是将军手里的一个玩物罢了!将军想如何便如何!我早已经习惯了!” 她明明笑着,周锦却觉得她在哭泣,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好似要将他的心脏撕裂。 周锦不愿再继续看她这样笑,他轻声打断了她,“这么做,值得吗?” 晏絮笑容一顿,她愣愣地看着周锦,好似从他沉静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 “你知道了?”晏絮嘴唇微微蠕动,随后,她又自嘲一笑,“也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垂着眼眸,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湖边吹起清风,波光粼粼的湖面荡起一丝涟漪。她的衣袍贴着身体,显得她更加清瘦。 “值得!”她轻轻开口,声音轻柔,好似随着清风消失在了耳边。 “值得!”她又说了一声,嗓音比之刚才更为清晰。 她抬起头来看着周锦,目光坚定,被风撩起的发丝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如果用我这残破的身体换取家人的平安,那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她笑了笑,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笑容有些缥缈。 “你知道吗,周大夫,我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从我爹死后,就只有她一人辛苦的抚养我和弟弟!一个家没了男人,你也能想到我们的日子有多艰苦!家里的亲戚让她把我卖了换钱,她不肯!她说,我和云云都是她的孩子,一个也不能少!” 晏絮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你看,她多傻!可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周锦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云云?” “嗯,是我弟弟!他今年该有六岁了!他从小就特别懂事!从来不让我和娘cao心!” 周锦一愣,他突然想起在牢里的小男孩,瘦的脸上只剩下了一双突兀的大眼睛! 还有和他一起的病的生死不知的女人。 周锦注意着晏絮的神情,她好似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被囚禁在大牢里,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 晏絮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异样,她抿着唇说,“周大夫,你说,我和她们还能再见吗?” 晏絮一片死寂的眸光中好似燃起了一缕希望的火苗。 周锦目光艾艾地看着她,轻声道:“会的!他们一定也在想念你,你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她终于笑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谢谢周大夫!” 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你放心,我会好好上药的!” 周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终究还是不忍告诉她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