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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拢着袖子走出了后院。他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心脏却是砰砰直跳,血液急速上升。这可是百年难遇的血灵芝,有价无市,就连太医院的药库里也没有血灵芝。 此时夜色越发深了,临街的商铺全都大门紧闭,门前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将街道隐隐绰绰的照亮。 医馆大门口依然围着一排铁甲卫,他们身姿挺拔,静立在门口,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门前一辆拼接而成的巨大马车上上放着一棵高大茂盛的桂花树。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扶着桂树,想要将他固定在车上。只是树实在沉重,他们花费了好些功夫也没有成功。 商桂和狗子站在一侧,两眼通红地望着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冷香的桂树,他依然是那么高贵美丽,仿佛并不清楚自己即将离开生长的地方,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如果不是李铁等人用力捁住他们,只怕两人便要冲前去紧紧抱住桂树,不让他们带走他。 李铁等人心里也不好受!桂树是他们镇上的神树,保佑着他们老百姓不被病魔侵害。如今却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神树被带走!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身为公家之人不得不听命行事!更何况刘太医他们说是要让桂树去给陛下治病,他们便更加不能阻止!这世上有什么比陛下的龙体安康更为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铁甲卫们终于将桂树稳稳当当放在了马车上。高大的桂树极为挺拔沉重,花瓣因为这些动作飘飘洒洒了一地。幽幽冷香萦绕在空气中。 马儿们时不时跺着蹄子,打一个响鼻,尾巴自得的甩着,驱赶着周边的蚊虫。 刘太医与薛鹏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既然神树已经安全的移了出来,我们便回永宁了!” 薛鹏瞧了瞧高悬在天上的冷月,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桂神树毕竟也只是一棵树,贸然从土里移植出来,他也担心会不会伤到桂树。更何况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他也希望能尽快到达京城把桂树重新种植进土里,也免得途中发生意外导致桂树干枯。那就不妙了! 而且他也明白镇上的百姓对桂树的喜爱,此刻趁着百姓都睡了将桂树带走,能少生事端便少生事端把。 他转头看向刘太医,希望他也能答应。毕竟他也担心刘太医会嫌夜深不好赶路而拒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刘太医也想早点离开甘酒镇,他揣着怀里的血灵芝,很是担心会有人发现血灵芝遗失。多待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只有他远远地离开了镇子才能够安心。 等他回到了京城,谁还能够怀疑到他的身上?即使怀疑也没有证据!隔得那么远,莫不是还能来搜他的身不可? 他原本还正想着该怎么劝说薛鹏赶紧离开,却不料薛鹏竟主动提起,这当真是正中他心意!他心里不禁对薛鹏生了几分好感,“薛大人说得有理,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许文璋一听,忙道:“两位大人,此刻已经夜深露重,何不等明日一早再走?” “不必了,神树最重要,未免神树离开土壤太久缺水,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刘太医极为坚决,许文璋如何挽留也没用。 许文璋无奈,只得道:“大人为了陛下当真是不辞劳苦!那下官就祝大人一路顺风。” 薛鹏与刘太医跳上了马车。马夫扬起长鞭,凌空一挥,噼啪一身厉响划破长空,马儿闻声而动,托着桂树缓缓地往前走去。 铁甲卫护在周围开始前进。 商桂和狗子突地大叫起来,他们用力挣开李铁等人的禁锢,朝着桂树离开的方向追去,冷冷月光之下,只有两道瘦长的身影奔跑在寂静的街道。 他们看着渐渐远离的桂树,内心的无力感仿佛要将他们淹没,自从周锦出名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他们不知道等到周锦回来该如何向他解释!分明说好会看着医馆的,可不过才两日的功夫,神树便没了。 两人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在许文璋眼里,他心里也很是愧疚,可事已至此,神树已经被带走,他们也无法回转了。许文璋安慰了他们几句,便也叹着气离开了。 热闹了一下午的医馆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余他们二人守着清冷孤寂的医馆。 商桂红着眼眶把大门关好,狗子拿来扫帚把大堂里掉落的泥土清扫干净。 狗子突地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那片被泥土裹挟在一起的花瓣,“神树没了,等师傅回来该怎么办啊......” 商桂搬动凳子的手蓦地一顿,他抿了抿唇,闷闷的说:“阿锦可能后日就回来了。”他又继续将凳子拖到角落放好,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馆响起,格外刺耳,“等那天再说吧,看看阿锦有没有什么办法,那个刘太医不是说是因为陛下有头痛病吗?要是阿锦有办法治好陛下,那神树不就可以不用送去京城了吗?” 狗子一听,又觉得商桂说的有点道理,他心里开始期盼起来,虽说太医院的人没有办法治好陛下,但是师傅可是神医,他也许就有办法了呢? 晕黄的烛火摇曳,将空旷的医馆也照的一片昏黄,商桂和狗子两人忙碌的影子影影绰绰的投射在墙上,看起来很是孤寂。 商桂撩开帘子往病房里看了看,下午的时候陈达还一脸惊慌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而现在也已经受不住疲乏睡着了。见他没什么事,商桂轻轻放下帘子,和狗子两人捧着蜡烛往后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