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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寺院果真如方丈所说,很小,却很清幽。枝叶茂密的古树随风婆娑,鸟鸣不断。直把待在妆奁布巾里的探花都给唤醒,探出一只翠蓝色的小脑袋来。 “咦?”刚刚那个偷吃蒸饼的小沙弥看到探花,惊喜出声。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桶,刚从寮房推门出来,应该是去给他们准备洗漱的热水。 然而探花对郎君无甚兴趣,对出家了的郎君更没兴趣,翅膀一扑,就想追逐树林间的小雌鸟而去。 却被李衎用手一把按住。 “怎么了?”祝清圆还不知晓李衎昨夜的发现,抬头疑惑问道。 “它是赵家的报信鸟。”李衎微眯着眼,状似慈爱地抚摸着探花的翎毛,实则吓得探花一动不敢动。 “啊?”祝清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凑近探花看,流露出点点伤心与失望。 探花似是读懂了祝清圆的眼神,半是心虚半是愧疚地缩着头。 “圆空,水烧好了还不去做早课?”那位领着他们去寮房的小师父,看到小沙弥朝这边看呆了,不由出声提醒。 “云净师兄,我马上去!”绑得整整齐齐的小短腿飞快地甩着空桶跑走了。 恰好他们也走到了寮房门前,云净推开房门,里头圆空备下的热水正暖雾弥漫。 “二位先行洗漱,矮柜之中有村人留下的干净衣裳。稍后师父会过来替郎君瞧病。” “谢谢云净小师父。”祝清圆行礼。 门一关,屋子里就剩她与李衎二人了。 刚刚叫夫君叫得行云流水,但这会子又手足无措起来。祝清圆探头看看,局促道:“只有一桶水……” 还有半句“我一个人洗都不够”没好意思说出来。 李衎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站起身道:“你用了便好。” 小姑娘立刻笑了起来,纠缠在一起的手也欢快地舒展开。结果就是这么一甩袖的动作,乐极生悲—— 袖子里那张她哄骗李行签下的契书掉了出来。 云母皮纸厚实略弹,掉落地面的一瞬,便自行展开了一半。 墨色流淌的“李行”二字,与殷红的指印同时落入二人眼中,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咳……”郎君轻咳一声,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但这一声咳落到祝清圆耳中可吓坏了,小姑娘登时慌了,急得要哭不哭:“李行你别生气,我……我可以解释!” 上一刻还想着转身揭过的郎君,忽然就来了兴致,故意皱着眉问:“这是何物?” 祝清圆试探着将契书捡回去,小声嗫嚅:“就……我觉得你保护我保护得挺好的,于是提前把你雇了……” “雇了多久?” 小丫头想看他又不敢看:“……一辈子。” 李衎真没想到她如此实诚,笑了出来。祝清圆只以为他是气极反笑,赶紧闭着眼破罐子破摔:“反正字也签了章也印了,只要你不反悔想要多少月银都可以!” “可我此刻,想要沐浴。” 小姑娘看了眼热腾腾的大木桶,满是不舍,漾着泪扁嘴:“好,那你洗吧。” 平素风骨峭峻的世子殿下,第一次似纨绔子弟般,觉得捉弄小姑娘是件如此好玩的事。 他不动如山,示意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道:“你替我洗。” “啊?”祝清圆目瞪口呆。 接着她便被郎君扯到身前,撞上胸膛。郎君喑哑的嗓音在耳上响起:“给我更衣,圆圆。” 天大地大,救命最大。自己的命更大。 祝清圆闭紧眼睛,又开始用同一句话洗脑自己。她咬着嘴唇将李衎的外裳解开,而后是中衣。 郎君喷薄的身躯失去了衣裳的阻挡,肤骨的温热直逼祝清圆的面颊。 她依然闭着眼,紧张地将手探下去,摸到郎君裤腰上。 然后她的手被人一把拽住,郎君带笑的声音再度传来:“圆圆,你是真不知羞啊。” 小姑娘再也憋不住,哇的哭出来,手掩着眼睛跺脚:“明明是你让我脱的!” 她竟自己也没发觉,不知何时开始,她在李行面前不再忍耐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想撒娇便撒娇、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李衎走到浴桶前,舀走半盆水,扯过一块白巾掸在盆中。无奈开口道:“睁眼。” 祝清圆闻言睁眼,入目的是郎君白皙却并不瘦弱的胸膛,长肩窄腰流畅如兰草墨线。 她脸红如三伏天,却没舍得再闭眼。 “去洗吧。从此契书之事一笔勾销。”李衎说完便端着那盆水出门去了。 盏茶过后,祝清圆全身浸没在浴桶里,脑子昏涨地反应过来:她千辛万苦骗来的契书,就这么毁了? 看来还得想些别的法子。 - 祝清圆沐浴过后,那个名唤圆空的小沙弥给她送来了一碗驱寒汤。 “小师父等等!李……我夫君呢?”祝清圆叫住他。 圆空双手合十:“施主在药师殿,方丈师父在给他疗伤。女施主可以随我来。” 祝清圆赶忙将那碗驱寒汤一口气喝完,直烫得舌根都麻了。 等他们赶到药师殿的时候,李行已经开始疗伤了。檀烟袅袅,方丈身后坐着一排僧人,嘴中念念有词,合在一起倒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祛痛之效。 李衎如壁画中的佛陀一般,衣裳半褪,露出受伤的肩臂。上面尽是方丈按照xue位扎下的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