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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国强微微一怔,眯起眼睛开口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程董。” 宋贤飞深吸一口气,问道:“您知道程弋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程国强笑容一凛,眼神里晦暗不明,被一个年轻人这么反问,他还是头一次,自己提出的要求也都被驳回,往难听点说,宋贤飞现在就是不识好歹。 “程弋需要什么?他从小到大什么也不缺,资金方面更是满足于他,他要什么,我这个当爷爷的都会尽可能的给他什么。” 程国强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不免冲了些,“难道你比我更了解他不成?” “您别生气,我这并不是在质疑您什么。” 宋贤飞扬起脸,索性直直看向程国强,“他物质上确实样样不缺,但真正想要的只是家人的理解,您希望他变得更好,所以把程弋安排进了公司,他也已经为了迎合而努力做出改变,说服自己接受您给他的一切。” 程国强深吸一口气,却也听进了几分,并没打断宋贤飞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程董是个明事理的人,程远固然重要,但程弋也不是工具,更应该有他自己的选择和人生。” “程弋是我唯一的孙子,我自然会管。” 程国强幽幽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说话,“金钱和前途你都不要,那你想要做什么?” 宋贤飞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能将两个人的风险降到最低,我宁愿那个做出牺牲的人是我自己。” 程国强不免一笑,继续说,“如果我坚决不答应你们在一起呢?” 宋贤飞稍稍一愣,却不知哪来的勇气,语气和刚才一样铿锵有力,“程弋对我来言十分重要,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出离开这番话,我不能也绝对不可能放弃。” “看来你对他有把握也有信心?” “我信他。” 程国强叹了口气,将眼睛缓缓闭上,不再说话,宋贤飞就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直到程国强嘴皮动了动,说了句出去吧,宋贤飞才起身将档案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随后鞠了一躬朝外走去。 “多谢程董的知遇之恩与这么多年的栽培。” 宋贤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突然模糊了视线,好似这段时间所有积压的情绪都如泄洪般释放了出来。 他关门走出,任由眼泪流出个痛快,好在这时二楼的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安静的只能看到阳光和闻到花香。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难以抉择,但心意难违,他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程弋。 知遇之恩救过他一命,这件事宋贤飞从没和别人提起过,对于程国强他也一直心存着感激,在公司里兢兢业业,不辞劳苦,几年如一日。 在入职程远的头两年,宋贤飞刚刚毕业,就业难,几乎是每个毕业生都要面临的问题,宋贤飞急需找到一份工作,他既没有家庭的支持也居无定所,更何况还有一大笔的助学贷款需要偿还。 成年人都未必经得住的压力,更别提一个只有二十多岁刚刚踏入社会的学生,宋贤飞一面找工作一面拼命打零工赚钱还贷款,可哪有这么容易,黎湾偌大一个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四处面试,四处碰壁,受过饿也挨过冻,终于有一天也和一些人一样,揣着满身的疲惫和失望走上了大楼的天台。 他就站在那,看着各处耸立的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觉得偌大之地,无处容身,也了无牵挂,命运就像和他开了场玩笑,伤得他体无完肤,又要草草收场。 却在决定放弃这一切之前,宋贤飞意外收到了程远的面试通知,电话里告知人员的温声细语让他好似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当时坐在正中的面试官便是程国强。 只不过八年前的记忆实在有些模糊,最清晰的只有程国强对那时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一句话,一个肯定,将一个负债累累的年轻人从绝望当中拉了出来,否则今时今日,哪还有什么宋贤飞。 程弋将车开回停车位时,就发现早有一人站在那帮他占好了位置。 宋贤飞背对着场地所有的人,正仰头望着一颗桂花树发呆,被落了满头满身的花瓣也不曾察觉。 俊美的男人和花相衬在一起,一时不知道是该看花还是看人,程弋偷摸将车停在远处,随后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永远的定格下来。 桂花的香气吸引了不少前来偷香的小虫儿,宋贤飞正望着一只沉迷于采蜜的蜜蜂发呆,忽然发觉自己肩膀上搭来一只手。 他转过头,便看到程弋笑眯眯凑近来的脸。 “你和老程那么神秘,谈的什么事啊?” 宋贤飞望着他发了会怔,随即摇了摇头,抿嘴一笑,“没什么。” 程弋显然不信,扳过宋贤飞的肩膀,和他面对面的相视,眼镜片上的反光瞬间被隐了下去,宋贤飞避无可避,只好直视程弋的眼睛。 程弋这才看清宋贤飞的脸,眼尾微微泛着红,像是前不久刚哭过一场。 “你哭了?” 程弋抬手碰了碰他的脸,皱着眉询问,“是因为老程吗?还是他和你提起了潘尧?” 宋贤飞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含糊回答,“毕竟公司里就只有我和他的关系最好。” “这个老程真是的。” 程弋叹了口气,觉得宋贤飞这些天好不容易才瞧着心情好了些,早知道老程会扯上潘尧,他说什么也不会将宋贤飞单独留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