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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梁沐秋的手,不怎么诚心地道歉,“对不起,没忍住。从回国见你第一眼就想亲你了,忍到现在我已经很为难了” 看梁沐秋神色复杂,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我七年没接过吻了,吻技如果变差了,你多包涵。” 他说得一脸真心。 梁沐秋一口气憋在胸腔里,被这不要脸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好半天才缓缓吐出来。 要不怎么说资本主义果真害人,岑南当年好歹也称得上一句矜贵端方,被资本主义腐蚀了几年,如今已经皮厚心黑了不止一倍。 他阴恻恻看着岑南,故意道,“确实够烂的,你是不是七年第一次接吻我不知道,但我可不是,我过去的对象每个都比你吻技好。” 岑南却只是笑了一笑,也不生气,发动了车,“那我得努力了。” 梁沐秋听得无语,努力,往哪儿努力,他同意了吗? 他也不想再搭理这人,把脸转了过去,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 夏夜的风从车窗缝隙内吹进来,撩动了他的额发。 他虽然摆着张不高兴的脸,但片刻之前,那种岑南也许并不真实的虚幻感,却已经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切实感受到了,这不是一场梦。 岑南也不在芝加哥,就在他身边。 第14章 墓碑 车开了快一小时才回到御河花苑,梁沐秋后半段都有点困了,没了白天的张牙舞爪和坏脾气,一脸困倦。 岑南在红灯处转头看他,只见梁沐秋眼皮已经半闭上了,那双被他吻过的嘴唇还红润,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安静乖巧,几乎就是岑南记忆中的样子。 以至于岑南都舍不得把车开得太快。 但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 当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地下室,梁沐秋就从瞌睡里惊醒了,揉了揉眼,带着点没睡饱的不高兴。 岑南也不招惹他,今天能跟梁沐秋一起吃了晚饭,又看了电影,他已经很满足,若是再得寸进尺,保不准会起反效果。 可是当他们一起等电梯的时候,梁沐秋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沐秋疑惑地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不明白这个点谁会给他打电话,可等他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却讶异地抬了抬眉。 他摁下了接听键,用方言说,“外婆,这么晚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还没睡?” 他眉宇间的不高兴完全消散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笑起来。 老人家缓慢低哑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我看看你呀,乖乖,外婆做了噩梦,要听听你声音。” 梁沐秋有点不好意思的无奈,他都这么大了,外婆却还在叫他乖乖,说出去都被人笑。 岑南也听出来电话对面是梁沐秋的外婆。 虽然没有跟这位老人家碰过面,但他知道梁沐秋跟外婆感情很好。 他望了望梁沐秋笑得眉眼柔和,不知道想起什么,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点落寞。 梁沐秋却没留意,他三言两语缕清了外婆为什么打这通电话,外婆梦见的是有关于他的噩梦,醒过来以后惊魂未定,必须要听到他说话才安心。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外婆,“我好好的呀,有什么害怕的,噩梦大家都会做的,我前天还梦见地球爆炸呢,不当真的。” 他哄自家外婆是一把好手,老人家没一会儿又舒心起来,叮嘱他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吃外卖。 梁沐秋这时候总是格外乖顺,什么都应,但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早点睡,” 梁沐秋说道,“我过阵子回去看你们。” 外婆这才安心。 电话挂断以后,梁沐秋嘴角也还挂着笑意,片刻前没睡够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了,盘算着下个月要不要回老家一次。 岑南注视着电梯的楼层按钮,突然问道,“刚刚是你外婆的电话吗,她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 梁沐秋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地毯,心情轻松,“老当益壮,前阵子还想去爬山,好险被拦下来了。” 岑南笑了下,“那挺好的,有空该多陪陪她。” 梁沐秋想,那还用你说。 随即他又想起,岑南也是奶奶抚养长大的,从情感来说,比对他父母感情更深。 所以他下意识问,“你奶奶还好吗,回国后你有去看她吗?” 岑南没有马上回答。 他眼前闪过抢救室的灯,白色的病床,窗外的郁金香,还有一双干枯消瘦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再也没了温度。 他低声道,“她去世了。” 梁沐秋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愣在了当场。 电梯到达了十一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岑南轻轻碰了他肩膀,“走吧。” 梁沐秋怔怔地跟着出去。 等站在走廊上,他才讷讷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安地望着岑南,重逢以来这么久,第一次在岑南面前露出手足无措。 岑南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梁沐秋抿了抿唇,望着梁沐秋的眼神,欲言又止。 岑南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平静地说道,“她是去年秋天走的,癌症,在美国待了几年,各种治疗方案都试过了,还是没有留住。但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她最后也走得很平静,所以我虽然伤心,却也不会觉得不能提起这件事。我接受了她不在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