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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

    宋浮尘跟着那小白狗跑出好一段,眼见着越跑越偏,路两旁的民房越来越稀疏,那狗子还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他心里突然有点没底。

    自己这大晚上的,莫名其妙跟着一只小白狗跑来跑去,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这要是让石老头那家伙知道了,还不得说自己有毛病?

    想着,他突然停下来。

    那小白狗极聪明,听到后面没脚步声了也赶紧停下来,回过头看他,一双无辜的小眼睛泪眼汪汪的,嘴里还发出可怜巴巴的吭叽声,看得宋浮尘心里一软。

    他瞧着小白狗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会儿,末了叹了口气,冲着它无奈说道:“行行行,我跟着你去!”

    小白狗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直到看到宋浮尘快步跟上,这才开始往前走几步,但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他,生怕他会中途走掉,搞得宋浮尘哭笑不得,一再出声安抚。

    “你这条狗子,疑心怎么那么大呢,放心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中途跑路的……”

    “你赶紧在前面带路……”

    小白狗像是听懂了,这才迈开步子又朝前奔去,他们一直跑,越了好一会儿已经远离人居,四周安静极了,除了隐约能听到的溪流声、鸟啾,就剩下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了。

    宋浮尘见崖下的小溪边有个别致的院子,院子里亮着灯,亮黄的灯光融入黑夜,向四周发散出暖黄的光晕,借着这缕光能大体看清院子的状况。

    样式是改良式的羌族碉楼风格,在毛旺很多民房都是按照碉楼样式建造的,这院子不同之处在于还加入了很多现代的风格和巧思,外墙的高处嵌了不少玻璃,便于让外面的阳光投进屋内,同时还开阔了屋内的视野。

    院子临溪而建,颇有雅致,能看得出来修建者花了不少钱和心思。

    “这院子建得倒是清静别致……”

    宋浮尘看着不远处的那院子忍不住感叹,屋主应该是个有闲情雅致,喜欢慢生活的人,不过要说到雅致和清静,这院子照比自己的道观倒是差得远了,这一点宋浮尘颇为自得。

    毛旺当地有一句话叫:毛旺的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指的就是就是这里山势复杂,恨不得一天一个样,一年四季山的情形也有不同,春夏草木繁茂、树木参天,当地人进山都容易迷路,秋冬天气转冷,雨雾风雪天气多,情况则更危险。

    他的道观就建在凤凰寨附近复杂的山岭之中,以前他下山久了,再回去时都会一不小心迷路,江离来了之后他就没再发生这种状况了,他闻着味儿都能找回去。

    离院子越来越近,小白狗突然停下来,两只眼睛紧盯着那房子,瞳孔在夜里熠熠闪烁,身上的毛都根根竖起来,浑身散发出忍而不发的怒气。

    宋浮尘觉出了异样,也跟着停下,小白狗盯着那一处鼻腔里发出愤怒的哼哼,他慢慢蹲下身,伸手去抚小白狗的后背,指尖刚一触碰就感受到它身体的颤抖。

    “小家伙,这是怎么了?把你给气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那院子里走出两个黑衣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有个男人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的大石头上,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另一个男人懒懒散散地倚着墙站着,坐着的那个男人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把烟盒扔给站着的男人,两人对着吞云吐雾起来。

    宋浮尘一眼就看出那两人不是当地人,也不像是来旅游的。

    房子大门外种着一片观赏用的常青灌木,半人来高,宋浮尘半蹲着身子,抱起小白狗,一点点朝着房子那边靠过去,挪到近前时,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

    坐着的男人烦躁地骂了一句:“妈的,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还得要老子去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吃饭拉屎……”

    站着的男人抽了一口烟,慢悠悠地说:“这得看金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行了,你也别抱怨了,咱们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他们跟着去的说不定啊,都有去无回!”

    先前还烦闷不堪的男人一听到这话,脸色顿变,立马凑过去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男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慢吞吞吐了一口烟气,摇了摇头:“具体不知道,我只是预感要出事儿,那鬼婆心眼子多着呢,金爷根本玩不过她……”

    一听到“鬼婆”两个字,宋浮尘浑身一震,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

    “果然她还是来了,听这两人话里的意思,鬼婆不在院子里,那她肯定是回凤凰寨了,不对,寨子里有一圈白石挡着她根本进不去,那她……完了!”

    想到这里,宋浮尘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情况,那就是鬼婆试图去开上母的门……但她开不了,除非……除非她……想到这里他浑身又是一寒。

    院门口的两个男人还准备说些什么,院子里突然有人叫,两人赶忙起身拍拍屁股往院子里去了,随后大门嘎吱一声被关上。

    宋浮尘正准备起身回去,如果自己没猜错的的话,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直奔风邪岭。

    突然,院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哀嚎和叫骂声,好像有男有女,一听到那骂声,小白狗顿时耳朵竖起,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惊恐焦虑的样子。

    宋浮尘看了看小白狗,像是跟小孩对话一般,低声问:“小家伙,这里面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

    小白狗嘴里吭叽了几声,用脑袋去蹭宋浮尘的胳膊,宋浮尘想着既然来了就看看吧,这些人既然提到鬼婆了,那势必是有一些联系的,说不定从这边还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还有就是,这院子里指定还藏着什么人!

    他猫着腰,抱着小白狗跑到院子一侧的墙根底下,把小白狗放在地上,伸出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小白狗不要发出声音,那小白狗也是神了,像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原本还在吭吭唧唧的,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地上,前肢立着,伸长脖子望着宋浮尘。

    宋浮尘借着院子里的光查看了一下墙面和高处的情况,他发现在转角的地方有一块往外凸起的石块,应该是羌族传统风俗中设置在屋子四角的白石。

    这块石头倒是可以借力,他抽出腰间的鞭子,扬起手臂用力一甩,鞭子一端就紧紧缠住了那块石头,他又用力往后扯了扯,确信那鞭子栓得很是牢固,这才拽着鞭子一下子腾空跃起,脚掌在墙壁上快速轻蹬几下,借着力道,一下子就蹿上了房顶。

    院子里有来往人影晃动,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屋顶,循着已经变得很微弱的哀叫声慢慢移动。

    他反身趴着,透过高处的玻璃往屋里望去,就看到三个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低声吟叫着。

    他歪着脑袋先是盯着大头看了看,又盯着之遥看了看,越看越不对劲。

    诶?这俩人我是不是见过?

    想着想着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他一拍脑门:“这不是大头和之遥吗?曾经在荆水一起渡过劫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情形他们应该是被绑架了,那群黑衣人随时都有伤害他们的可能,现在最首要的事就是想办法先把他们救出来。

    他趴在屋顶上,数着院子里的黑衣人,来来去去的有四个,不排除屋子里还有人,最好不要轻易冒险,于是他趴在屋顶上等待最好的动手时机。

    一直等到,院子里的灯熄灭,黑衣人都回到屋里,他才轻手轻脚从屋顶下到院子里,小心翼翼推开了那间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三个人躺在地上一点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等到宋浮尘都站在他们身边了,之遥才惊觉过来,以为是那群黑衣人手又痒了要来揍他们,吓得一嘚瑟,差点叫出了声,幸好宋浮尘抢先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之遥,大头,不要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

    宋浮尘声音压得很低,大头和之遥都愣住了,也不是秦天和江离的声音,寻思是不是那群黑衣人存心拿他们寻开心呢,所以半天没反应。

    宋浮尘赶忙自报家门:“是我,是我,宋浮尘!”

    大头和之遥经过几顿身心的摧残,脑子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有些反应迟缓,一时也没想出宋浮尘是谁,半天还是愣在那里不说话。

    宋浮尘有点失望,心说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久别重逢后的出手相救,这么冷淡的吗?

    大头突然脑袋畅通了一下,将信将疑地问:“你是宋道长?”

    宋浮尘就差扶额了,苦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走,趁他们都睡了,咱们得找个方法出去!”

    “什么方法?”

    宋浮尘掏出手机看了看。

    一听是宋道长,之遥也一下子活了过来,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赶忙拿脚去踢刘富贵:“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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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下面闹哄哄的,石老头一下子就被吵醒了,很不高兴,心想这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在吵什么?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没素质?

    一下去就傻了眼,只见一楼坐着几个穿警察制服的同志,还有几个挂了彩的年轻人,精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店老板夫妇也起来了,正站在屋子里看热闹,石老头赶忙跑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店老板赶忙凑到他跟前,低声说:“宋道长晚上出去,遇到了一起暴力绑架案,刚刚报了警!”

    “哈?”

    白老头简直满脑子问号,宋浮尘半夜出去干啥啊?就还刚好那么巧遇到绑架案?

    正想着,那些警察应该是做完工作,起身要走:“行了,我们就走了,后续如果有情况,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宋浮尘一直把警察同志送到门外,进门时跟石老头对上了视线,石老头赶忙凑过去问:“你大晚上出去干嘛了?”

    “遛狗啊!”

    石老头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遛狗?你哪里来的狗?”

    “谁说没有狗?”

    宋浮尘说着扯了扯衣襟,从他怀里探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是一只小白狗。

    宋浮尘摸了摸小白狗的脑袋,伸手对着它介绍石老头:“这是你石大爷,快叫两声!你今天能不能住店就靠他了!”

    那小白狗倒是听话,冲着石老头高声吠了两声,石老头耳朵被震得生疼,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让一只狗叫我大爷,你存心的吧?”

    说着,视线朝着那三个受伤的年轻人看了看,里面竟然还有个女孩子,女孩子像觉得丢人,脑袋越扎越低,越扎越低,眼见着都快钻进桌子底下去了,石老头嘴里不禁啧啧两声,感叹现在社会女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不懂得保护自己。

    可看着看着,他突然一阵心慌,几步就跨了过去,蹲跪在之遥面前,出口的话有些颤抖:“之遥,是你吗?”

    他说着,掰起之遥的头来,四目相对,之遥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爷爷………”

    “你怎么在这里?爷爷找了你一路,找得不知道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