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这个婚，非离不可
“厉憬衍，老公……我喜欢你呀，就是喜欢你，你就是我的，只属于我慕时欢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敢抢我就打断她们的腿，再打断你的，哼！” “哼哼，厉憬衍，你再忍呀，再装作对我没兴趣呀，口是心非的老男人，哼，还不是成为了我慕时欢的人，你是我的了。” 这话，他记得。 是他和她第一次欢爱，狠狠欺负她的那晚，她中途醒了一次趴在他身边偷偷戳他脸时说的话，她以为他没醒，她以为他不知道。 但其实，那时他醒来了，他都听到了。 她说喜欢他，说爱他，每一次眼里都有期待，渴望着他能说出同样的话给她回应，她是那么欢喜紧张。 但，他从未给她。 他以为不用说，她能感觉到，能懂，他对她的一次次无底线纵容就是回应。 可其实，并不是。 “老公，我陪着你啊，就在你身边，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厉憬衍！我生气啦，你必须哄我。” “厉憬衍你混蛋！” “……” 一字字，一句句，脑中都是她的声音，或娇俏，或妩媚，全都是她爱他的表现。 刹那间，厉憬衍的头又疼了起来。 恍恍惚惚间，记忆被打乱，重新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当年卧底时期的种种—— “陆邺！你来追我啊，追到了就还给你，不然……哼，你就欠我一件事！” 是两人赛马，她骑着马在他眼前，英姿飒爽，明艳撩人，阳光落在她身上，只为她平添了耀眼光芒，她就像是他的指引灯，更是他那时所有的温暖。 “陆邺，我喜欢你啊，你呢，喜不喜欢我，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嗯？”月光下，她作势攥着他的领子，半娇嗔半威胁地询问。 她看着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放在眼中，但厉憬衍分明看得清楚，她眼中藏着紧张，以及深深期待。 “陆邺……” “陆邺！” 之后，是她趴在马背上，小腿上流着血的画面。 再然后，是两人热烈拥吻只想要彼此。 最后…… 是他们互相拿着枪指着彼此。 黄沙滚滚，她面无表情。 她…… “砰——” 厉憬衍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溢出冷汗。 全是她。 开心大笑的她，被惹怒发飙的她，和他闹脾气的她，吃醋的她，刚被带回江城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她，还有拍卖会那晚对他排斥厌恶的她…… 太多。 很生动。 只是，不是在眼前，而是留在了回忆中。 脑袋似乎更疼了。 呼吸微重，厉憬衍紧咬着牙关，渐渐躬下了腰，但他浑身的神经仍然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随时崩断。 浑身各处，每个角落，甚至是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都在犯疼。 太疼。 “喵……喵……” 小七还在旁边叫，它的爪子又碰了下他的腿。 厉憬衍面无表情地近乎机械地转头。 “喵……” 小七忽然凑近。 厉憬衍喉结倏地就滚了下，继而蔓延出一股如同被烈火焚烧的痛觉。 是他太大意，是他太自信。 是他错了。 慕时欢…… 无声无意识的，他叫着她的名字。 是夜，厉憬衍一夜未眠。 …… 翌日。 杜绍那有了消息。 卡车醉酒司机已经找到，只是遗憾，或者说太巧的是，司机因为醉酒在开往临市的路上和其他车辆再相撞，造成重大交通事故，当场死亡。 被撞下水中的那辆车也找到打捞出来了，只是车上没有慕时欢的身影，也暂时没有找到她。 厉憬衍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没说什么，只是让高一高二亲自将厉克周送去了警局，把厉克周所做的事依旧一晚上“拷问”出来的真相交给了杜绍，让他亲自审问。 而后，厉憬衍和往常一样去了公司。 处理工作，开会…… 仿佛和平时无异，仿佛他仍是那个厉憬衍。 直到…… 韩霆带着宋歌到来。 宋歌单刀直入，从包中拿出了准备好的东西，面色沉冷地递到了厉憬衍面前：“厉总，这是慕小姐托我转交给您的离婚协议，请您过目签字。” “呲——” 刺耳的一声，厉憬衍手中钢笔直接将正要签字的文件纸张划破。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歌分明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痛楚和排斥，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也不过短短两秒便恢复了正常，速度之快只会让人觉得是幻觉。 “什么时候？”沉沉哑哑的四字才喉咙深处蹦出，厉憬衍目光幽暗地盯着宋歌，胸腔内有股情绪蠢蠢欲动。 很疼。 宋歌面色不变：“昨天上午，慕小姐和我通过电话，告诉我将之前最开始，也就是慕小姐进警局那次的离婚协议书再打印一份，然后在今天交给你。” “另外，”她顿了下，“慕小姐还有封信托我转交，是她手写，拍照给我，同时让我扫描了一份。” 说着，她再从包中拿出照片和扫描件。 “如果厉总不相信的话，可以给您听一听慕小姐昨天和我的通话录音，应慕小姐的要求，我录了音，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复制一份给您。” 她的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沉冽，不带一丝感情。 一旁的韩霆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下意识看向她。 宋歌恍若不觉。 “厉总，如果您没问题的话，请签字吧，慕小姐愿意净身出户，她什么也不要，只求离婚。”她提醒。 字字无比清晰，刺耳地钻入了厉憬衍耳中，震得他耳膜发疼，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一般。 猩红双眸从宋歌脸上移开，落到了离婚协议书和她给的那封信上。 厉憬衍一动不动。 韩霆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思忖两秒，他做主替厉憬衍对宋歌说：“宋律师，关于离婚协议书，作为厉总的律师，我还未仔细看过，厉总也是，何况已厉总的身份离婚不是小事。协议是……过两天我会亲自送来。” 宋歌仍是没有看他。 “可以，既然厉总不放心，那我明天再过来。”她说着，看了眼腕表，“抱歉厉总，还有事，就不耽误您了，明天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她顿住。 “厉总，”她没有转身，但那冷淡声音还是近乎残忍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慕小姐托我转告您，这个婚，她非离不可，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宋歌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气氛诡异至极，气压更是在不知不觉中低到了底，让人压抑，更让人不寒而栗，哪怕落地窗外有暖阳照射进来，依然起不到任何改变的作用。 韩霆看了眼似乎一动不动的男人，压低了声音直接问：“厉总，是出什么事了吗？” 厉憬衍没有作声。 他的薄唇紧抿成线，一双深眸仿佛蘸了墨水一般，又暗又浓稠，着实可怕，他的周遭更是笼罩着一层无法驱散的寒意。 太过渗人。 韩霆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和信，忽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事。 眉头微皱，他觉得很奇怪。 “厉总，”犹豫了下，他没有坚持答应慕时欢的事，而是提醒，“您天天带太太来公司的那段时间，有一次您不在时太太见了我。” 面前男人眉目间似乎有了波动。 心中微叹，韩霆直接说：“太太让我过目了一份股份转让，就是将她所持耳钉一部分慕氏股份转让给您，她说已经找宋歌看过，但我是您的律师，所以双方律师必须都见证，转让书上，太太已经签字。” 他顿了下：“太太让我先不要告诉您，说是想亲自给您说，我猜是想给您惊喜，但我并不知道太太将转让书放在了哪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看到男人抬起了头。 那双眸，猩红暗沉到无法形容，像是有暗色在底下悄无声息翻涌，又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但即将克制不住。 “厉总。” “知道了。” 韩霆眉头再皱了皱。 “出去吧。”厉憬衍说，周身的寒意似乎更极端了。 韩霆多少猜到了什么，见状，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后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厉憬衍一人。 身体僵硬良久，他动了动，低头，极为缓慢地打开抽屉，手翻了翻，没一会儿他便看到了那份股份转让书。 在转让书的最上面，贴了张粉色的便利贴。 再熟悉不过的字体—— “好老婆是不能让老公吃亏的，老公你的心意我领啦，我的也你要领，不然你就是不爱我，你不爱我我会跟你生气的，没有开玩笑哦。” 看着这些字，脑中似乎回想出了她写下这些的傲娇模样。 一定是在笑。 说不定还转了转笔。 心脏被揪得极紧，很疼，有些呼吸不过来，厉憬衍甚至难得失态，仰起头大口呼吸了几秒。 捏着纸张的手愈发用力，褶皱明显。 他闭上了眼。 很久，他才重新睁开，然而喉咙口却像是堵了一口血。 血腥味蔓延，很浓。 难受更是无法形容。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慕时欢留给他的那封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