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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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桑舟是为了这个手机。 余点语的心里暖洋洋的,将手机收了起来,先一起回家。还没到桑舟上班时间之前,她会先去准备好柠檬茶,然后写习题。 她不知道的是,唐芙和自己回到巷子里分别后,却刚好在小商店里碰见了来买烟的桑舟。 桑舟在看店里那副余点语送给自己的画。 唐芙想起今天看到余点语站在公告栏时的模样,她看那些艺术生名单的时候,眼中分明有依稀的憧憬。 点点画的真好,是不是?唐芙绕到桑舟的身后,今天点点在看我们学校艺术生的名单,我看其实她挺想继续画画,也挺适合的。 桑舟转身看着她,黑眸中若有所思,唐芙意有所指地勾勾唇角。 唐芙一直都有感觉,桑舟来历不明,举止狠厉,但她并不是真正属于清吉巷的人。 也许,桑舟真的可以帮到她的好朋友。 八点,余点语提着柠檬茶去酒吧,却没在后街看到桑舟的机车。她想着桑舟可能是有些事情耽误了,就先去画画。 结果到了十点半,还没见桑舟的人。 她在拿手机出来看时间的时候,画笔突然从指间掉了下去,啪嗒地砸在地上,余点语心里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她思索了片刻,发了条短信过去问桑舟在哪里。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应。 余点语没有再等,她不知道桑舟在哪里,但她知道在废弃工厂那里总能找到胡嘉汉,他一定会知道。 她走的很快,快到唐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余点语赶快接起。 点点,出事了!你现在在哪里?舟姐今晚和别人打得特别凶,没人拦得住 余点语心里咯噔了下,那边声音嘈杂,混着胡嘉汉的声音:本来还好好的,就是接了个电话,好像一下子就心情不好了,说是和别人打架不如说是在自虐,这是怎么了? 你们在哪?余点语捏紧了手机。 难怪,难怪桑舟没来。 工厂外面,舟姐刚刚点点!?唐芙看到了小跑着过来的余点语,惊愕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余点语气喘吁吁地,急的手心都是汗,来找人都没有忘记提着柠檬茶,她、她呢? 远处的地上有些许的血迹,她看的分明,指尖收紧。 走了,刚走没人敢劝舟姐。想到刚才桑舟打人时候那狠劲胡嘉汉就后怕,对了余妹,舟姐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递给余点语。 那是一套熟悉的画笔。 和余点语被周东星折断的那一套,一模一样。 哎余妹你别哭啊,你这是怎么胡嘉汉见面前的小姑娘看到画笔那瞬间眼眶就红了,一时有些懵。 唐芙却有点知道是为了什么,点点,舟姐好像是心情特别不好,你替我们去看看,她家里的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 余点语双眸中全是泪光,转身毫不犹豫地奔跑。 为什么,为什么桑舟会重新买到这套画笔? 余点语,你想重新画画吗? 跟我走,我帮你。 别怕。 我会像今天一样,站在你的面前。 桑舟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在余点语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哭的很狼狈。 那个嘴上说着不会保护人的桑舟,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了自己,不止一次地教自己如何去勇敢。 而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到了小商店附近,余点语的脚步顿住。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在那个自己曾经在那里画了第一幅画的玩沙地旁边的凉亭,桑舟背对着自己坐在那抽烟。 静谧无人的夜里,桑舟仰着头不知在看向何方,不再像平常看的那样慵懒,而是被强烈的戾气和颓废的疏离包裹住。她的手背有明显的青紫与血痕,抽烟的时候,余点语看到她高挺的鼻梁上也有伤口。 余点语一直都觉得桑舟活得好肆意放纵,她羡慕这种骄傲的自由。但是今晚的烟雾中,她却看到了桑舟罕见可循的脆弱。 她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下,又酸又涩,从心底冒出许多许多疯狂的念头,促使她慢慢地向桑舟靠近。 心跳始终乱序如同鼓点在胸腔里震动,余点语眼泪止也止不住,她知道,这是为了桑舟而来的心动。 是桑舟的出现,才让她有了如此强烈、鲜明的感知。让她知道,原来贫瘠而枯燥的荒原中,仍有可能获得浪漫而茂密的森林与山脉。是因为这个人的到来,才唤醒了她沉寂已久的勇敢。 余点语第一次很想去试图想象,未来是什么样子。 坐着抽烟的女人似有所觉,僵硬地回过头来,脸上果然带了伤。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余点语就像上次桑舟为自己做的那样,将创口贴小心翼翼而温柔地贴在桑舟手上的伤口处,月光倒映在少女的含泪的眼眸。 我想安慰你。余点语直视着桑舟的眼睛,趁着月色,说出了最勇敢的一句话,jiejie,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第18章 今夜 在这一刻余点语是勇敢无畏的, 她甚至没有等桑舟真正的回答,就已经走上前来,张开自己的双臂, 轻柔地将坐着的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是站着的, 高度刚好, 可以让桑舟靠在自己的肩膀。 女孩子身上有淡淡甜甜的奶香, 细白的脖颈与耳垂近在咫尺。 桑舟脸上的血迹蹭到少女洁白的校服上, 留下浓墨重彩般的印记,单薄的身体却仍在尽量贴近, 想给予温暖,同时也在微微的颤抖。 桑舟伸出手,极重地回抱住余点语, 将头深深地埋进小姑娘的颈间。 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就一次。 不管它明天是否天崩地裂,也不管那cao蛋的生活, 她只想贪恋此刻能拥在怀里的温柔。 夜很安静, 呼吸也很安静, 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余点语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有温热的呼吸与体温, 那些濡湿的热气令她身体僵硬、紧绷,又为了不让发现而刻意地松弛。桑舟的力气很大, 大到仿佛要将人嵌进身体, 余点语能感觉到桑舟压抑的情绪在慢慢的释放,消失。 是她, 可以为桑舟做到的。 她做到了, 能让桑舟释放哪怕一小点的压力和难受,余点语也开心不已。 清吉巷里的人好像都很害怕桑舟,怕她的暴戾, 怕她的脾气与冷漠。余点语不知道桑舟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她只见到了桑舟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真实。 是让人心动又心疼的一个人。 颈间的压力在半晌后消失,再抬起头来的桑舟眼眶微微泛着红,声音沙哑:小屁孩,你胆子挺大。 没有像以前那样总低着头,也不害羞了,还敢来找自己要抱。 余点语手里的柠檬茶冰块化了一半,她看着桑舟鼻梁上的青紫,用冰凉的杯壁为她贴着,疼吗? 桑舟看着余点语眼角的那处伤疤,反问道,不疼吗? 说完自己勾了勾唇角,将余点语手里的柠檬茶拿来,放了吸管进去喝了一半,我不疼。 余点语就像自己的止疼药似的,而且这种对于桑舟来说不过是小伤。 临上班之前,桑舟接到了个电话,知道了自己最不想知道的消息。 那一瞬间,如果余点语在自己身边,或许情况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那时候,她手中还拿着那套Memory限量发售的纪念款画笔,要弄到这个有点麻烦,但桑舟还是拿到手了。 而且这是最后一套。 本来是满心欢喜想去拿给余点语,先是接了电话,心情烦闷之下就碰到当时一起欺负余点语的那群人。 还他妈对着她怀里的画笔指手画脚,桑舟脾气躁,忍不了。 这群人刚好撞枪口上,桑舟虽然打架厉害,但那边人多,她还是受了伤。后来胡嘉汉他们赶过来,桑舟一身戾气地先走了,谁也不敢劝。 直到余点语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少女的香气与柔软身躯带来的治愈效果出乎意料,她平复下来,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 是因为余点语的第一次主动靠近。 她藏着自己的心思,看着手指上别贴好的创口贴,听到小姑娘轻轻软软的声音: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余点语站在桑舟的面前,迟疑片刻,手指紧紧捏住画笔的边缘,你这套画笔,值很多很多的柠檬茶。 数不清了,余点语是清楚价格的。 是吗?桑舟随意地笑了声,那你是不是要给我送很多年柠檬茶。 是啊,钱还的完,这份意义她永远都还不完。 只要你想要。余点语突然紧张起来,欲盖弥彰地将碎发别到耳后,耳垂却已经悄悄地红了。 桑舟又轻笑了声,站了起来,跨上了机车。 这就要走了吗? 余点语在原地失落地抬眸,她刚刚只顾着看桑舟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去和桑舟说一句谢谢。 桑舟将车发动,轰隆几声响,微扬着下巴,带着点痞气看向还在那里的人。 喂,小屁孩,她朝余点语挥手,等我抱你上来? 余点语的眼眸在瞬间被点亮,入坠星河般璀璨,几乎是雀跃地用小碎步跑过去,坐在后座。 桑舟勾起前面挂着的头盔,转身罩在余点语的头上,自然地为她扣好底下的系带搭扣。 抱紧我。 身后有娇小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开始靠近,最后也只是轻轻捏住了自己的两边衣角。 桑舟很坏,故意猛踩了油门,机车飞出去的同时,余点语惊呼一声,因为惯性的原因紧紧搂住了桑舟的腰,又在下一个拐角的作用下,紧紧贴住。 前面骑着车的女人唇角勾着肆意的笑,十分不合时宜地想着原来这小屁孩也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干瘪。 软、香,该有的都有,让人心醉。 机车在深夜里穿梭,越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小道,急速的风将脸刮得生疼,连眼睛都要快睁不开。 余点语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被打开,在奋力尖叫呐喊,她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感觉身上始终压制着自己的枷锁仿佛在此刻彻底抛弃,粉碎。 机车在飚出去的时候再次经过了工厂前坪,被还在逗留的唐芙和胡嘉汉看见,胡嘉汉目瞪口呆。 舟舟舟舟姐让余妹坐上她的后座了?!她让人坐上她的后座了!? 众所周知,桑舟的后座从不载人,三年了一直如此。 现在,破例了。 唐芙笑得理所当然:大惊小怪,那是别人吗?你不知道那是你小嫂子吗? 胡嘉汉直男惊愕。 但机车上的两人并未看见他们,她们有自己的小世界。 桑舟载着余点语去兜风,从清吉巷出来,往城中区过去的时候经过大桥,一辆一辆的小车被甩开,还有口哨和双闪追在后面,桑舟不管不顾,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 沉闷的生活似乎被飞驰的速度撕开了一个缺口,余点语紧紧抱住桑舟的腰,着迷地看着桑舟耳骨上带着的耳钉,比天边的繁星更加璀璨,深深在她的心底打下烙印。 她会永远的记住这个夜晚,记住今夜的自己与桑舟。 桑舟。 余点语在心里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 从城北的贫民区城中,繁华逐渐显现。桑舟还在夜市停下片刻,为余点语买来一杯椰子冰,自己却喝着那杯冰块已经完全融化,颜色逐渐淡化的柠檬茶。 她们在深夜一点才回到清吉巷,桑舟将机车随意地停在巷口,送余点语回家。 桑舟看到余点语始终将画笔抱在怀里,很宝贝的样子,淡淡开口:你的画功很好,受过长期训练,上次你送给唐芙的那副画,画框来自艺术品牌Memory,对吧。 余点语手指一僵,那些记忆不受控地接踵而至,她的步伐不自觉慢了几拍。 放心,来到清吉巷的人,多得是有过去的人,这不代表什么。桑舟自己亦有从不对人提起的秘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那就重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逃避是解决的办法之一,但如果逃避没办法面对内心,那就让自己勇敢的面对。 与其说桑舟这些想法是在劝余点语,倒不如说也是在告诉自己。 余点语失神地看着怀中的笔,与父母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折断的画笔重新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但丧失的那些勇气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拾回来的。 桑舟:你害怕的是什么?钱吗? 现实的经济压力确实是一方面,还有她的身体,包括去面对这一切的斗志。 余点语沉默不语,低着头往前走。 她已经高三了,处在最后关键性的一年,她哪来的本事去孤注一掷。以前那个自信开朗的自信在父母离去后早就消失,她没有底气、亦没有那个成本去尝试。 我不是小孩子了。余点语的眼眸中蒙上一层阴霾,不能随心所以地叛逆。 而且桑舟之前也说过,说成年了就不要这么叛逆。 谁说成年人就不能叛逆?桑舟挑眉问。 在来到清吉巷之后,桑舟做了一切自己之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放弃了身份与地位的枷锁,不再有挥霍的能力,活得比之前艰难一百倍,却比之前自由千倍万倍。 你不过才刚十八,我比你大六岁啊,小屁孩,你不是小孩儿是什么?桑舟停在门口,单手玩着打火机,笑得不羁,你还小,不如就多叛逆一些。 余点语心咚咚地响,心上的种子如逢甘霖,破土而出,在肆意生长。 想学艺术,那就去学。你可以叛逆,尤其在我面前的时候。桑舟没有犹豫与停顿的说完这句话,果然见到余点语怔愣的神情,终究没忍住,伸出手去捏了下她软软的脸颊解了自己的瘾,回去吧。 结果人要转身走的时候,桑舟又拿出一管药膏放余点语手里:祛疤的。 余点语的反应桑舟都能猜到,耳根子都要红透,她总是觉得自己欠自己的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