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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纤长均匀,握着一个汤婆子,许是寒冷,指尖和关节处微微泛红,指骨处覆着的肌肤却又似雪般白,就像精雕细琢的玉器一般,很适合握在掌心把玩。 周乐音喜欢好看的手,猝不及防瞧见顾止的手,当下就没移开视线,一直盯着。 顾止面带愠色,黑眸里仿佛在酝酿着风暴,眼底阴骘一闪而过,看她仿佛在瞧死物一般。 感受到不善的视线,周乐音很快回神,迅速俯身将顾止的斗篷抱在怀中,圆溜的眼睛忽闪,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嚅唲强笑,却又没能吐出一语。 斗篷已经掉落在地,沾了灰尘,再给顾止披上已然是不现实的,但不还给顾止更是不现实。 周乐音脸上发讪,尴尬地拍了拍怀中的斗篷,将灰尘拍掉,“还能穿……”她越说越心虚,声音越发小。 脑袋飞速运转,突然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周乐音猛然抬头,“这边就有店,要不我赔您一件新的吧?” 顾止冷眼走向她,头顶仿佛悬挂着一抹乌云,脸色黑得吓人,他伸直手,像是要打她。 周乐音往下一缩,双手举着斗篷护着脑袋,嘴上叨叨:“首辅大人,罪不至此,您不能打我!” 国公夫人生气时周乐音就是这样,一边狡辩一边躲。 她惯常这样做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脸上表情也生动了不少。 手上突然一轻,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再看顾止怀中搂着斗篷,虽面色阴沉,却也没对她动手。 周乐音松了口气,又道:“您放心,我一定赔您一件新的。” 顾止斜睨她一眼,声色冷冽,“不用。”将斗篷递给身后跟着的胡生,从周乐音身侧走过。 胡生走前,瞧了周乐音好几眼,心下疑惑,大人好似对这位定国公府小姐额外感兴趣,对她态度也不一般。 指不定这位日后会成为首辅府的女主人。想到这,胡生朝周乐音笑,示意她别怕。 “你这双眼还要吗?”顾止突然间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面色不善。 寒风飕飕而过,顾止的声音却要更冷峭些,像冰窖里的寒冰,胡生后背发凉,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气。 他埋头,像个鹌鹑一样,半句话不敢说,安分地跟在顾止身后。 “首辅大人,今日是我不小心,我会还您一件新斗篷的。”见顾止走远,周乐音放大了声音。 刚才她分明没有触碰到顾止,但不适却莫名地消失,而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顾止在,所以问题必定与顾止有关。 玄悟真的没有骗她。 周乐音想着,还斗篷是一个与顾止接触的绝妙机会,她要是不把握住,再要找顾止就难了。 况且顾止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刚才她在顾止耳边没完没了地念叨,也没见顾止对她做什么,最多也就是不搭理她。 比赵怀铭要好多了。 赵怀铭就总是打断她说话,还要反驳她,跟她反着来,好几次周乐音都想把赵怀铭踢走。 赵怀铭…… 一想到这,周乐音顾不上什么斗篷不斗篷了,她赶忙往马车内走去。 外祖母还在家等着她呢。 两辆马车相向而行,距离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同一条道路上。 只有高头大马偶尔发出嘶叫声,马车内一片沉寂。 顾止握着手中的茶盏迟迟没能放下,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胡生不敢抬头看顾止的神情,低敛的眉眼却一直窥望着顾止的手。 他在心中默念,推算顾止放下茶盏的时间。 茶盏重重放下,半满的茶晃了晃,激起阵阵涟漪。 胡生一抖索,差点跳了起来,抬头正撞见顾止冷若冰霜的双目。 “她去哪?”顾止问。 这个“她”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周小姐大概是要去外祖家中。”胡生道。 这条道平时走的人并不多,正巧就是定国公府到赵家的必经之路。 胡生能知道这个,还是因为上回顾止夜半三更疯了一样往佛光寺赶,就为了抓地牢里那个毫不相干的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真是去抓人,后来仔细想想,哪能是去抓人啊,明摆着就是去见周乐音。 他本就对京城内权贵的关系一清二楚,稍微关注一下,自然也将周乐音了解了个透彻。 顾止颔首,脸上若有所思,并未再说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顾止不说话,胡生也不敢言语,顾止面具下的神情他看不到,只惶惑不安地端坐着。 原来周乐音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路过这里。 那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岂不是…… 周乐音似乎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姣好白嫩的脸庞上带着不可置信与伤心,像一根刺狠狠扎进顾止心中。 顾止瞌上眸子,指尖缩紧,直到掌心嵌上一弯又一弯的月牙。 也罢,总归是要远离的。 她越厌恶他,他才能按捺住那不该有的妄念。 沉默良久,久到胡生以为顾止不会再说话时,顾止突然出声了。 声音带着干涩后的暗哑,“等下直接去地牢。” 他不想等了。 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远离。 第5章 她又被他吓到了 顾止其实不太爱去地牢,地牢湿冷阴森,让他想到自己,也是那样,从骨子里便透着一股不招人喜欢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