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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瞧眼前这人一袭青衣干净,身形瘦削,装扮并不出挑。但眉眼却清落素拓,一双琥珀眸子似金海,抬起眼瞧人时,被光影映照着,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是谁?”慕承欢皱了下眉。 虽然这人生得并不讨厌,但她也不知为何,瞧见她便不喜欢得很。 “见过高阳郡主,下官是殿下府中侍读。” “不过是个侍读……”慕承欢嘟囔着,方才她瞧王府上下的人皆对她毕恭毕敬,还以为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让开,本郡主要去寻四哥。” “郡主这般唤殿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定会被抓住错处来。”沈寂低垂着眼,语气很淡。 慕承欢未想到她竟敢出言干涉她的事,一时有些恼怒,声音厉了些:“你管我?” “不敢,下官只是为郡主着想。” 沈寂微抬眼看着她,看她这趾高气扬的模样,目光淡漠。 她是高溪部族王最疼爱的小女儿,多年前高溪为表与陛下同心,接受了京中的提议,将女儿送入京城养了五年。 此提议看似是联络友好,其实亦算是把她当作控制边陲的质子。 但因皇帝面上表现是极重视边陲部落的,故而高阳郡主这些年在京中也从未受过亏待,才养成了今日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不必你的好心,给本郡主滚。”慕承欢极看不惯沈寂眸中那清冷疏离的目光,快步走到沈寂面前,一双眼睛之中眸色凌厉,迫她让开。 怀王府上的大多都是男子,对待这高阳郡主向来都没有太多办法,眼下瞧见她动了怒,都不再开口说话了。 “还未通传,郡主不能入内。”沈寂神色平静,对上她那双眼。 慕承欢气极反笑:“你不过是一个侍读,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本郡主说话?” 说罢竟直接上手,猛力推了她一把。 沈寂被她推得后退半步,后肩却忽然被人扶住。 “吵什么?” 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传过来,很淡,带了些不耐。 “四哥!”慕承欢面上涌现出惊喜,瞧了一眼被他扶住的沈寂,又做出一副委屈样子来,“四哥如今是嫌我烦了,竟连府上的侍读都敢拦我……” 段渊看了沈寂一眼,松开手,轻描淡写道:“她刚来府内,自然不知道你,委屈什么。”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前些日子不是去了河平么?”段渊问她。 “我自是刚从河平回来便来找四哥了!”慕承欢听他问话,面上的不快散了个干净,道,“我在河平瞧见了不少好东西,都想着回来给四哥呢!” 慕承欢说罢,略带得意地看了沈寂一眼。 沈寂神色平淡,行了一礼之后道:“既然殿下要和郡主叙话,臣便先告退了。” 段渊轻挥了下手,随后任着慕承欢拉拽着他进了内室。 “四哥,你瞧,河平那边盛产珍珠,我瞧都比京中的两个要大!” “是吗。” “是啊,还有那边的人也有趣的很,比四哥府上的可要有趣多了!四哥府上的侍读,竟是连我都敢教训,这样嚣张的人,四哥也不处置?” “怎么处置?” “我府上的人若是敢这般,我定是要罚的。”慕承欢冷哼一声道。 “这样啊。”段渊神色很淡,漫不经心道。 …… 二人的话语自内室之中传出来,慕承欢存心想让沈寂听着,声音都扬高了几分。 王府之中的小侍从凑到沈寂身边,叹了口气低声道:“沈经历有所不知,这位高阳郡主就是这样的性子,咱们殿下脾性好,也从不与她计较……从今往后经历见她,还是避着些吧。” 沈寂沉默了瞬。 像慕承欢这样的人,她本是不会开口管的。 但前世慕承欢因和段渊关系过于亲厚,被恒王指控高溪已经服从于怀王,这是皇帝的大忌。 而如今她既要在他身侧久留,自是应为他暂计长远。 “高阳郡主毕竟是高溪部族王的女儿,没有婚约,和咱们殿下往来过密,终究是不好的。” “咱殿下从前就将这高阳郡主当meimei瞧的,自比待旁人宽纵些,不过经历也别误会……咱殿下对郡主,应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沈寂知晓是他会错了意,神色顿了下,没再说什么。 慕承欢坐了一会儿,便走出来了。 出了门瞧见沈寂还在门口,忍不住道了声晦气。 “四哥准备怎么罚她?”她转过身去瞧段渊。 见段渊未语,她瞳仁转了转,居高临下地看向沈寂:“你若是向本郡主认个错,今日之事倒也罢了。” 沈寂撩袍跪下,垂首向段渊道:“臣领罚。” 慕承欢冷笑一声:“不识好歹。你既这样急着求罚,便将礼规抄百遍罢,省得你下回记不住。” 府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礼规一共三百三十八条,抄上一遍尚且需半个时辰,何况百遍? “刁蛮。”段渊笑骂了一句,未置可否。 “四哥就是太宽仁了,才会养出这样无法无天的奴才。”慕承欢不满。 “要不这样,你将这礼规从头到尾背一遍,若是背得一字不差,本郡主也不罚你,如何?”她唇角弧度讥诮。 “是。”沈寂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