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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面上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几分,弯起唇,颇为讽刺地看向沈寂。 “你口若悬河又如何?还不都是纸上谈兵!” 随着小厮奔着进来,霍明也越发紧张,就快抑制不住自己胸口的狂跳,可心中却也隐隐有几分不安。 他看向小厮,勉力平静问道:“真的?” “真的,这还能有假吗公子!” 肖景一眼望过来,脸上带了扳回一局的喜色,高声问道:“恭喜霍兄荣获案首之名!” 四周静了几分,小厮的神色在这一瞬却变得尴尬起来。 他本以为中了便是喜事,可没曾想肖公子却误以为自家公子中了案首。 茶楼里所有考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哥儿,不是案首,咱们是第二名。” “什么?”肖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听见霍明不是案首,他心中甚至比听见自己落榜还要惊讶! 霍明可是京中成安公认的文章第一啊! 霍明的神色亦是一瞬间便凝在了脸上,一双眼猛然抬起,凝着沈寂。 像是在呼应他的直觉,一个小厮随后进了茶楼,快速走到沈寂和沈柏面前,面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寂哥儿,”长风连声音都被惊喜沾染,嗓子亦不似平日那般冷静,因为高兴得过了头而泛着些哑,“中了,哥儿中了案首!” 天知道他方才在第一行瞧见沈寂的名字有多欢喜,自家哥儿怎么净能行这些予人惊喜之事,之前竟不声不响的,他都好险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别是眼花了吧?”沈柏骤然起身拉住长风,问,“真的假的?我哥拿了案首?” “千真万确!我在那榜上真真切切看见的!你若是不信……”长风环顾四周,一指霍明身侧的小厮道,“你若是不信,便问他,他家主子在第二,定瞧见咱们哥儿的名次了。” 众人目光灼灼地望向霍明身侧的小厮,有不可置信者,有惊疑不定者。 小厮神色顿了顿,悄然抬起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才低下头小声道:“……确实如此。” “你看!” “不是,这怎么可能啊?哥,你不是一日书都没读过吗?” “你懂什么,咱们哥儿这叫天赋,就算不读书,这知识文化也是蕴在脑海里的,对付府试岂不是绰绰有余!” “你说得对!不过哥,你也太深藏不露了!把我骗得好辛苦!” 这些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茶楼每一个人的脸上。 茶楼中的众人,一个个面色皆变得铁青。 他们寒窗苦读十年,竟然比不过一个未读过一日书的商人之后? 肖景更是千般不服,憋着胸中一口气不屑道:“能拿案首算你运气好!” “你这话就不对了,”沈柏抹了一把手上的茶点屑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目光不善了些,“凭什么你霍兄弟能考上便是真才实学,我哥便是运气好?我兄长平日里是个与人为善不愿意起争执的,我却不是个脾气好的,你若再胆敢污蔑嫉妒我兄长一句,我把你头拧下来当蹴鞠踢你信不信?” “你若是疑心这卷纸是被误判的,那便去贡院门前叫唤去,少在这里碍小爷的眼!让你们几句,还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不成?读书人如何?我兄长说得对!就算你是读书人,不会那个什么……不会那个与人相处之学,也终究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呱!” 沈柏做了个鬼脸,故意朝他怪叫了一声。 “你!”肖景攥紧拳头,双眼血红地看着他。 “怎么?想动手啊,别忘了你可是科举考生,若是寻事斗殴,可是三年都不能入京参加科考的!想清楚了啊!” “……” 肖景瞪着眼睛看着他,偏生他说得对,他确实不能对他做什么,否则就是他无法承受的下场。 正值这时,他的小厮从门外回了来,不同于旁人家的那般兴高采烈,看上去步伐倒是有几分沉重。 “哥儿……” “说!”肖景正在气头上,语气冲得厉害。 “咱们好像没……”小厮顿了顿,没敢再说下去。 “没什么?” “好像……没中。” 茶楼之中一片死寂,沈柏一声嗤笑分外明显。 肖景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小厮,声音也抬高了些,“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没中?” 他平日里的学问做的虽不如霍明好,却也是不错的,怎么可能榜上无名? “看来我兄长说得不错,这府试也不是谁都能考上的,你确实应该好好再回大学多读几年书。”沈柏悠哉悠哉地吃了一口茶,坏笑地看着他道。 肖景的神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看向沈柏的目光之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连带着沈寂,也吃下不少他的坏脸色。 “我不过是这次运气不好……也是,咱们普通人,哪比得上沈大公子的运气!” 沈寂缓缓起身。 轻抬眼,目光扫过肖景,淡道:“沈某能得案首并非侥幸。科举不是儿戏,偷jian耍滑不成,心存侥幸更不成。寒窗苦读不是逃避务农从商的借口,而是要真的有怀天下之心,治百姓之信,方能有从仕的格局和资格。你若是连这点儿挫败都承受不了,还是早日择他路为好,莫要从仕为官祸害黎民百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