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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跑着搬柴的家丁撞上了一个人,对方瘦瘦小小,可力气倒是大得很,家丁被他撞倒下,木柴哗啦散落一地。 对方没停留直接跑了,家丁心中咒骂着,爬起来捡柴,却摸了一手泥。 哪个龟孙子在这儿倒了水? 家丁暗骂倒霉,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忽然觉得不对,把沾了泥的手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火油? 这儿怎么会有火油? “别愣着,快些把柴堆好!”有人过来推了家丁一把,压低嗓音催促。 家丁听出来是管事,来不及多想,抱起柴急急忙忙堆到墙下,要离开时,迟疑的停了脚步,鬼使神差的回身。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 怎么…… 家丁的心砰砰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着了魔似的把近处的柴全检查了一遍。 都被泼了火油。 紧挨着堆柴的地上也湿漉漉黏糊糊。 家丁弯下腰,脸几乎贴着地,循着地面被火油泼过的痕迹朝着一个方向挪动,心跳越来越快,没注意周围忙碌的脚步声已经停了。 “放火!” 家丁听到自己身前,一个老人语气阴冷的命令。 家丁直起腰,看到自己前方几尺之外的老爷们,再回头看靠近柴禾的火把,脑子里电光一闪,紧接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不、不要点火!” 来不及了。 火呼啦一下子烧着,覆在柴禾上。 跳跃的火焰连成一片,如同焰火织造的毯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轻轻一抖,火毯起伏如海浪,转瞬掉落在地面上,张牙舞爪的窜向四面八方。 天干物燥,北风呼号。 惊呼惨叫声此起彼伏。 西院的女眷们纷纷从房里出来,惊恐的看着东边染红的夜空。 夜巡的军队追捕可疑人员路过赵府,见到火光后连忙来灭火,或许是门房粗心大意忘记落锁,巡城军顺畅无阻的进了赵家,一边控制火势,一边疏散没被波及的西院。 大火过了一夜才被扑灭。 西院因为及时疏散无人伤亡,连关在暗房的疯女人和大夫人都被救了出来,可原本就困在东院的那些人却葬身火海。 更加不幸的是,清点过人后,大伙发现死了的全都是赵家有地位、能做主的男人。 至于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为什么女眷孩子都在西院,男人们都跑到东边的院子…… 东边院子有什么? 祠堂的位置偏东,也在大火中烧了个干净。 人们只能猜测,或许是赵家宗族到祠堂商量重要的事情,不知为何把女眷们都打发到西院。起火的时候没人知道,发现时火势已经非常大,慌乱之中误入火中被烧死。 奉命调查的官员不想麻烦,只想快点结案给上峰一个交代,对不合理以及奇怪之处视而不见,草草问了几个赵家的幸存者,便随随便便的结了案。 官府以及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废墟中只剩下活着的赵家人。 赵灵慧混在惊魂未定的女眷里。 其他人已经没有精力和心情理会她,大夫人也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一眼都没看赵灵慧。 赵家只留了一小部分的屋子在火中保存下来了,可金银财宝等资产全被烧了个干净,一夕之间失去所有,生活可能都没着落,活着的人互相指责,哭天抢地,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等众人情绪稍稍平复,赵灵慧开口,声音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帮你们改嫁。” 女人们受惊吓般,愕然惊慌的盯着语出惊人的赵灵慧。 “嫁入赵家的女人想离开,只有一个法子。”赵家老夫人,也是赵灵慧的祖母,闻言怒不可遏,恶狠狠的说,“死!” 赵灵慧以前十分惧怕赵老夫人,如果说陈嬷嬷是阴影,那么赵老夫人就是一座压在她头顶的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一度认为祖母是绝不可违逆的,无法对抗,只能顺从和忍耐,忍耐到死。 可现在,赵灵慧的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和倚仗,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枯萎弱小不堪一击的老太太。 赵灵慧一身干干净净,姿态娴雅,就像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规矩守礼,可她做的事,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娴雅规矩。 少女明眸善睐,直视着赵老夫人,露齿而笑,嗓音清亮语气平和:“所以赵家才一群偷人的母亲和妻子、春心萌动私相授受的jiejiemeimei,是么,祖母。” 所有人都直抽冷气。 与赵灵慧同辈的少年少女们看她的眼神惊恐……又佩服。 赵老夫人厌恶的看着赵灵慧。 “进了我赵家的门,生是赵家的人,死了也得做我赵家鬼!丢人现眼的东西,莫要以为族老们没了,你与成家和离的事情就能算了!” 赵灵慧轻轻笑了声,竟这么抛开赵老夫人,转头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其他人:“再问一边,有想再嫁的伯母婶婶嫂嫂,和想要有个好归宿的jiejiemeimei,可以跟我走。若听我安排,以后的日子虽比不上从前赵家的风光富贵,但至少可保你们吃穿不愁,不教人欺辱。” “我看谁敢!”赵老夫人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口气不小!赵家这些人怎么安置我老太婆自有打算,轮不到你这个寡廉鲜耻的下堂妇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