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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滚轮的声响在这滞闷的环境里尤其明显,躺在沙发上醉生梦死的男人烦躁地抬起头,冲着上楼的背影开始骂骂咧咧:“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走进自己房间,林冬笙下意识反锁,闷在胸中的一口气呼出一半停住,瞬间燃成火气。 她换过房门锁,除了她自己,谁也进不来,而现在她床铺上睡着一个女人。 手指捏得发响,牙根咬得发痛,林冬笙直接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用力一拽。 “啊——” 女人瞬间痛醒,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林冬笙从床上拽到地上。 “你是谁?!”女人声音发尖。 “出去!”林冬笙指着门口。 女人看清这张与林石坤有三分相似的脸,也明白来人是谁,她表情不虞,但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房间。 没多久,林石坤和女人一同上来。 看女人委屈的脸,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去找林石坤告状。 林冬笙先说话:“我不管你要带谁回来,我的房间谁也不能进,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林石坤:“你的房间带大阳台,你又都住学校里,这房间为什么不能给你阿姨住?” “让她拿着她这些东西,滚出我的房间。”林冬笙指着那些名牌包和衣裙。 林石坤表情沉下来。 他极度虚荣,更不肯在别人面前落面子,林冬笙强硬的语气和女人湿润的目光,都令他的神情愈发冷硬。 “你在和谁说话?” “这房间是你的?” “连你这个人都是我生的,你有什么资格对你老子指手画脚?” 林冬笙长得更像她的母亲,但她冷漠的神态,则更像林石坤。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是可预见的,父女如仇人,无休止争吵,最后以单方面施暴结束。 但这次,本属于她的空间,弥漫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令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林冬笙拉过行李箱,撞开房门口的两人,离开。 她在酒店住了几天,白天在网吧打游戏,晚上通宵刷手机,浑浑噩噩消磨时光,情绪没有半点纾解。 像迎来一阵及时雨,她忽然刷到谢兰恬发的空间动态。 简单的几张乡村图,有田地,有果树,还有一段配字——我家的黄皮果熟了,有朋友要来玩吗? 这时候的手机还是直板按键手机,许多人开始喜欢在空间分享生活动态。 林冬笙反复看着这条动态,想起在宿舍收拾东西那时,谢兰恬是最开心的一个,她笑眯眯地说:“我要回村里了,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里玩。” 谢兰恬很爱她的家乡,经常在宿舍里说起,她的亲戚偶尔给她寄东西,柿子饼,荔枝和黄皮果,一寄就是一大箱。 林冬笙现在都还记得那柿饼的甜味。 有时人的身体行动会快于意识,林冬笙浑噩的脑子还没想到那一步,手里已经拨通谢兰恬的电话。 “怎么了冬笙?” “我……我可以去你那吗?” “你要来我家玩吗,当然可以呀。” 谢兰恬没有问她突然来要的原因,林冬笙稍松一口气。 来到新的环境,自然风光,闲适节奏,远离喧嚣尘闹,林冬笙的烦闷也能轻易随风远走。 然而难得的好心情顷刻就被林石坤这通电话击得粉碎。 林冬笙从口袋里拿出许久未抽的烟,皱起眉头,一口口抽起来。 烟缠着情绪,熏灼得肺部都泛起燥疼。 一根接着一根,林冬笙抽烟有点走神,直到听到身后“咔嚓”的一声轻响,类似于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转头,她看到陈夏望。 两人对视几秒。 陈夏望最先移开视线,语气有些局促:“抱歉,我、我不是……” 他不是有意偷听她的私事。 林冬笙毫不在意地嗯一声,将烟捻灭,低敛的单眼皮显露烦躁。 像是不想打扰她,陈夏望匆匆走了。 林冬笙看着近处的湖面,重新点燃一根烟,谁知烟没燃到半截,那人又回来了。 她吐出口气,又转回头,冷淡看向他:“怎么?” 陈夏望递给她一大把刚摘的红花。 等她接过,他就说:“这个花有花蜜。” 大概怕她不明白,他还做了示范。 正是傍晚时分,橙黄的霞光洒落湖面,暖风吹拂,轻荡的水波糅合着碎光,缓缓涌动。 偶尔能听闻远处传来农作之人归家闲聊的乡语。 少年薄薄的双眼皮下,眼眸澄澈干净,因为皮肤偏白,唇间那朵红花便成了一抹艳色。 他含着花,眸光微亮地看她。 林冬笙心绪一动,莫名作出她这个年纪会觉得幼稚的事——尝花。 花蜜的甜味一点点冲淡烟草的苦涩。 她的心情也一点点好了起来。 第5章 夜路。 在这小村里,串门吃饭是常有的事,要是有人办喜事,更是要摆上十几张酒桌,请全屯的人吃饭。 于是这天,张家那户要为小孩办满月酒,从中午开始就置办食材酒类,而后打扫屋内和院子,摆桌做菜。 谢兰恬这家也被邀请前去,他们傍晚到,已经有几张桌子摆上菜肴。 --